“急什么?难得享受这一高雅时刻。”赵树峰故作夸张地端起咖啡,呷了一口,叹道,“我操!味道棒极了,苦得一逼啊。”
赵树峰一饮而尽,他伸出舌头,开始舔咖啡杯底部的咖啡豆渣,声音十分之响,引得旁边的顾客频频侧目。
看到丁俊马上要发飙的样子,赵树峰终于说道,“好了,好了。这次来,是想找你商量一下。你们那么多的空运客户,走不走海运啊?”
丁俊哈哈大笑,摇着头笑骂道,“要说,还是你小子机灵,整天都在动脑筋。这么一块业务死角,都被你发现了。”
赵树峰嘿嘿一笑,“丁哥,别逗我了。要说,还是你财大气粗,这么大一个赚钱的空运部,都被你管着。我只不过是跟着后面吃点残根剩饭。”
“什么残羹剩饭,你别把自己说得那么惨好吧?就是你这种人最可怕,不声不响地赚钱。”
“怎么样,俊哥?”赵树峰笑着问道。
丁俊吸了吸鼻子,仰起头,“我问你,为什么我的客户,要交给你来运作海运?”
赵树峰脸上露出难看的笑容,“俊哥,这不明摆着嘛。你们都是做空运的,以前这些客户,也只知道找你们做空运。如果让我们的销售跟进宣传,海运的服务,也扩展了。这多好?几百家客户,都已经跟你们空运部很熟了。这我们只要一跟进,一忽悠,那客户的海运货物,马上滚滚而来啊。”
丁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还是重复着先前的问题,“我问你,为什么我的客户,要交给你来运作海运?
“俊哥,古人有句话好,叫做术业有专操……不是……好像是专插,还是专什么的。你们空运部,一直都是在从事空运运输服务,隔行如隔山,要是让你们做海运,那还不得从头培训。况且,海运这块,从一开始培训,到最后上手,怎么着也要三个月半年吧。你们的员工平时这么忙,会为了客户的几票海运货,重新学习吗?”
丁俊眉毛抬了抬,似乎有些赞同赵树峰的话。
赵树峰趁机继续说道,“咱们呢,可以定个协议。你们空运部的客户,如果在我这里走成一票海运货,利润七成归你们,三成归我们。我们,就是赚个瞎忙活的钱。你看……怎么样?”
……
空运部的员工,突然发觉,这段时间,赵树峰和他的几个销售,来空运部访问互动的频率,似乎更加勤快了。同时,所有空运部的销售也在丁俊的主持会议下,进行了与销售部心照不宣的合作。
赵树峰为了表示诚意,也将自己的客户资料以及联系方式,都交给了丁俊,让双方都有牵制对方的资本。
罗文才办公室内。
罗文才抚弄着自己墨绿色的翡翠鼻烟壶,枯瘦的手上,青筋爆出,像是纹身一般。丁俊在他对面恭敬地站着。
“罗总,情况就大概是这么一个情况。我觉得,赵树峰的这个提议,也算是比较有建设性。毕竟,现在空运部的增长,已经遇到了瓶颈,无法再实现井喷式的增长。而赵树峰提议的这一块,则是我们忽视的领域。我们开发空运这么多年,有那么多有质量的客户和同行。他们也有不少海运货物的需求。我觉得,这是一块值得开发的市场。”
相比于空运,海运的整个基数还是很大的。有海运需求的客户,不一定有空运。可有空运需求的客户,通常都会有海运。两种运输方式悬殊的运费,造成了海运还是货运市场的主流。
走空运的客户,一般是两种,一种是产品附加值高,比如昂贵的电子设备,各种精密仪器等,本身货值就有几十万美金,相对来说,空运费用,也就占总价值的2%或者3%。另外一种客户,产品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但是比较有季节性,比如外贸衣物。由于和客户签了信用证,或者是一定要在圣诞节等节日前赶到,由于各种意外延迟,不得已为了满足合同条件,才勉强走的空运。这类客户,走一个空运,过程是极其折腾的,反复比价,好像刘姥姥到百货商场,难得花一次钱,不把营业员折腾个半死,是不会罢休的。
听着丁俊的汇报,罗文才还是安静地打量着他那个翡翠鼻烟壶。这让丁俊有些莫名的紧张,按照他和罗文才共事多年的习惯,如果自己的领导始终不发一句话,那可能证明对方还是对这件事持保留态度。
丁俊咽了口口水,说道,“罗总,这件事,虽然有利可图,但实在上不了台面。我和赵树峰想了半天,觉得如果将此事汇报上去,可能会有一些问题。我们也想把这件事变成公司章程,这样,就不用这么偷偷摸摸地做了。可是,我们想了半天,还是觉得这个事情,只适合地下操作。公司规定,销售的个人客户,就必须销售自己来维护。我们这种一人维护海运,一人维护空运的方式,恐怕在行业内没有先例……”
见罗文才还是没有发话,丁俊又走上前一步,“反正,领导,这件事,我是这样想的。您就装作不知道,万一出了事情,也是我个人的责任。至于分红方面,您就不用担心,我这边都会处理好的。”
罗文才把目光从自己手中的鼻烟壶上移开,看了丁俊一眼,“有我在,你说,会有什么问题?这是个好点子,把这块新型市场开发出来,大家赚钱,公司方面也会得益。不过你们这种地下的形式,还不是很妥当。如果运作得得当,过几个月,我再跟赵总试探性地建议一下,把这公开化。只是,我刚才担心的不是这个问题……”
“那是……”丁俊问道。
罗文才咬着嘴唇,“我现在思路还没理清……你先出去吧,我再想一想。这件事,先这么办吧。”
待到丁俊退出办公室之后,罗文才忽然皱了皱眉头……
……
“大家一定要把空运部的客户,他娘了个葱油饼的维护好。”赵树峰蹲在路边的夜排档上座位上。桌上七七八八,放着不少烧烤。
“来,哥走一个。”
周围的销售,都举起酒杯,朝赵树峰敬去。
“哥,这回真是靠你了。空运部的那一大堆客户,给我们带来了好多票业务。”
“哥,啥也别说了,都在酒里了。”
赵树峰脸上露出颇为满意的神色,他十分享受这种前呼后拥的感觉,“哥几个,干!”
“我再说几句啊,大家海运货管海运货争取。对人家的空运货物,可是千万别有想法。咱们现在,他娘了个花生米的,就是二女侍一夫,我们管海运,丁俊他们管空运。但是,大家要明白,这些客户,终究是人家空运部的,人家才是大老婆,我们是小妾。在这里,我不客气地说一句……”赵树峰的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他将酒杯放下,眼睛一瞪,“谁要是打空运部的这些客户的主意,想把货往外面引,飞单……我跟你说,这不光是得罪了我赵树峰,你们连丁俊一起得罪了。我在花城物流圈也混了七八年了,大大小小的物流公司头儿,也认识了那么四五十家。只要你们敢飞单,那别怪哥不客气,绝对给你宣扬得祖宗家冒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