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斯心想,大不了自己把这个问题转包给一家物流同行好了,反正同行之间,都是互利互惠的嘛,除了老婆,不分你我。
苏哲已经受不了汉斯智商的下限了,他气得直接在大厅的沙发上坐下了,朝汉斯招招手,“过来……”
汉斯乖乖地走到了苏哲跟前。
“找同行?你把这件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吧,汉斯。这不是只是需要一个价格的问题。现在,人家吉利,需要我们提供整个的装车方案图纸。你这也能找同行?这套方案设计下来,至少需要四五个全天。同行也不傻,你手里又没有吉利的托书,凭什么人家要为你这般卖命?”
汉斯被说得哑口无言,然而他还是有些不死心,“那这个……这个,我就告诉他们,我已经拿到了吉利的托书。”
“你已经拿到了吉利的托书?”苏哲哭笑不得,“你知道,凡事做滚装运输的同行,都跟花城内的几家汽车制造企业有着比较密切的联系。人家知道这是吉利的单子,说不定就会绕过你,找吉利了。”
苏哲的这一番话,让汉斯的自信顿时跌到了谷底。他开始有些后悔,自己不应该为了逞一时之快,向王汗保证那些东西。
“汉斯,这件事,你自己解决吧,我不可能一直当你们国际销售部的保姆。”苏哲撂下这句话后,便大步离去。
汉斯哭丧着脸,他感到了孤立无援。
一夜未睡好的汉斯,第二天双眼红通通地来到了公司。他翻来覆去,还是觉得自己干脆坦白算了,跟王汉把事情的真相全部说一遍。
然而,承认自己的无知,对于这位的国人来说,是一件天大的难事。一个上午,他就在拼命尝试拨打电话,好几次拨了号码,却没有勇气等到接通的那一刻。就这么反反复复,挂了拨,拨了挂。终于,在恍惚之中,接通了电话。
“哪位?”电话那头响起了王汉的声音。
“这个……这个,我是汉斯。”汉斯努力保持住自己声音的平静。不就是要承认真相嘛,自己是个马来西亚人,又怎么啦?自己没去过德国,又怎么啦?
“你好,你好。”王汉那头的声音热情起来,“汉斯,现在我很期待你的电话。你知道吗?我已经跟副总极力推荐了你们的服务。我跟副总说,我以我德国的留学经验向他保证,德国人的信誉相当好,绝对信守诺言。汉斯,你放心,只要你们这次方案介绍,能够过关,你们绝对能够得到我们的货物。您可别让我失望啊。对了,你来找我什么事?”
“这个……这个”汉斯感到喉咙发干,“没事……没事,就是想来打声招呼。”
王汉在那头笑了出来,“好。等到你们拿到这个项目,我们好好庆祝一下。吃点巴伐利亚的烤肉,喝点德国黑啤,真是怀念啊。对了后天下午三点,别忘了。”
“好。”汉斯的嘴巴,已经不受大脑控制了。
挂完电话后,汉斯又不由自主地挪动到了苏哲的办公室前,苏哲假装没看见他。汉斯辗转徘徊,欲言又止,整个身体在原地打转,东北秧歌扭了半天,还是回到了办公室内。
这一瞬间,他感到了全世界都抛弃了他,心中的罪孽,又多了一层。这事情,被天父看到,是不是又要惩罚自己了?
“我是有罪的,我是有罪。”汉斯双腿颤抖,感觉自己欺骗了一个对德国有着良好感觉青年的心,他在办公室就地跪了下来祈祷起来,“耶和华是我的牧者……”汉斯边祈祷边浑身颤抖,眼泪鼻涕直流。
此时,办公室的外面,公司请来了医生正在给员工进行职场健康的讲解。
“以上,是我给你们提的日常办公几点注意的事项,”医生一偏头,瞧见了在办公室内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汉斯,清了清嗓子,对着一旁的众人说道,“我再说一遍,羊癫疯发了……要早治。”
……
与吉利汽车约定的时间到了,汉斯满脸憔悴地站在了吉利的大门口,却不敢迈进去。这让他想到了小时候考试不及格,在家门口徘徊的经历。
在吉利硕大的会议室内,王汗和两位副总正襟危坐。
“你好……我是……汉斯”汉斯的手直打哆嗦。
“我知道,我知道。小王跟我们介绍过你。”那位副总礼貌有加地说道,“我们也有几家德国客户,的确是信誉良好。德国的客户,就是跟其他客户不一样,每次订单都很精确,很少修改,而且付款速度也很快。我,很喜欢跟德国人做生意,他们最讲信誉。”
一旁的王汉,也冲汉斯眨了眨眼睛,意思是自己的铺垫工作,都做好了。
汉斯此刻,却没心情继续跟王汉开玩笑,他慢慢地坐了下来,先掏出两粒救心丸,给自己服上了。
“那么,汉斯先生,请把你们公司的滚装方案,拿出来吧。”一位副总,双手一摊,说道。
吉利方三人期待的目光,都投向了汉斯。
汉斯看了看天花板,双手拧在一起,“耶和华……”
“什么?”王汉没听见汉斯说的话。
“我……”汉斯下定决心,咬咬牙,决定把真相都告诉对方,这一关,看来是过不去了。
“其实我不太会……”汉斯艰难地从嘴里吐出了这几个字……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前台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汉斯先生,外面有两位先生,说是找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