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众人显得都很是沉默,温情偷偷摸了一把眼泪,却被平阳侯看见了,“别哭,贫道只是去侍奉天尊。”他的语气相当平稳,就好像在叙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可温情知道这件事会决定平阳侯的未来,也决定了她这份短暂的亲情的未来。
平阳侯不安慰倒好,越是安慰她越觉得委屈,忍不住嘤嘤啜泣起来,平阳侯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便闭紧了眼睛默默念着口诀。
许久,温情止住了眼泪,“那日后,你还是我外公吗?”
平阳侯缓缓睁开了眼,“至此之后,贫道便是出家人,断了七情六欲,无家无亲。”
温情没有再强迫平阳侯说别的话,只是默默掉泪。
平阳侯在受封的第二日便离开了平阳侯府,走的时候只带了两个仆人,如果不是温情苦苦相求,他一个也不会带走,看着马车绝尘而去,温情不仅没有感觉到舒服,反而有一种失落,每一个人都会像平阳侯一般,在她的生命里架着马车疾驰而去。
温少英见她伤心地离开,带着她去看温月温翔,见到了这两个孩子,温情才觉得心里好受一点,而温少英也是松了一口气,相对来说,他对平阳侯的感情,不论是爱还是恨都很少,并不像温情一般,嘴里说恨,其实心里满满的都是爱。
送走了平阳侯,侯府第三天就开始了大摆筵席,温少英继承侯位,自然要宴请宾客,本来温少英是坚决不同意的,他的庆贺似乎在某种意义上算是庆贺平阳侯的离开,他不想给温情心里添堵,可大摆筵席这件事,却是温情提出来的,她知道,温少英顾忌她的感受,可正是因为这样,她也应该顾忌温少英的感受,他初继承侯位,根基不稳,如果不拿这个机会笼络一些人,今后之路将非常难走。
“不要顾忌我的感受。”温情直截了当得给他说,“外公出家了,这是他老人家的选择,将侯位让给你,也是他老人家心甘情愿的,现在你能做的,便是好好经营着侯府,让平阳侯府越来越好。”
不少人已经听到了风声,大大小小的官员都来恭贺,新任的管家站在大门外,脸上带着恭敬地笑容迎接着宾客,府中则是大红灯笼高挂,处处显示着喜庆。
温情身为侯府一员,又是飞花郡主,自然得盛装出席。
最有经验的丫鬟老妈都被温少英谴到了温情的房间,给她挑选最合适的衣服。
看着花花绿绿的衣服,温情很是头痛,“随便穿一件便是,何必这么麻烦。”
“那可不行。”安宁首先反对了,“此次事件事关重大,小姐身为飞花郡主,便应盛装出席,如果太过简陋,会让人笑话的。”温情无语,只能任由她们摆布。
温少英身为侯府继承人,更是忙碌,从昨晚开始便没有合眼,指挥着丫鬟仆人们帮忙。
“侯爷,一切都准备好了。”年老的管家饱经风霜的脸上爬满了皱纹,温少英“嗯”了一声,“辛苦你了,赶紧回去歇息吧。”
温情终究是心中不安,亲自派人将找寻到的老管家接了回来,老管家本来坚决不回来,却还是抵不过温情劝告,跟着回来了,温少英对他们也是相当的好,老管家年龄不小了,是颐养天年的时候,所以管家之职便交给了他的儿子。而他也比较负责,一切看起来都相当的好。
老管家忙摇头,“这怎么可以呢,侯爷继承侯位,是一件大事,老奴要事事照顾才好。”温少英拗不过他,只能让他去温情那里看看。
老管家依旧像以前一样尽职尽责,但或许将舒玉儿的事情在老侯爷不允许的条件下说了出来,所以他心中对老侯爷还是有愧疚的。
“郡主,侯爷让老奴来看看郡主准备好了没有?”
温情让人将老管家带了进来,“老管家,都说了你不必劳累了,好好休养便好,这些都有我们这些年轻人做呢。”
老管家诚惶诚恐,忙说不敢。
温情叹了一口气,让伺候的人都出去。
“老管家,你心里或许对外公还怀有愧疚。”温情看着老管家的反应,闻此,他脸上的皱纹都跳了跳。“可你不知道,正是因为你将一切都说出来了,所以外公心中才能没有愧疚,也就是说,是你救赎了他。”
老管家浑浊的眼睛一亮,抬起头希冀道:“果真是这样吗?”
“当然。”温情出去让人将温月温翔带过来,而后又折身回来,“你知道吗?你将这一切说出来,不仅解救了侯爷,而且还解救了整个侯府,温少雄的为人你应该清楚,如果让他成为侯位的继承人,你想象得到侯府的未来是什么样子吗?我知道外公对你之恩,可正是因为这样你才报答了外公之恩,你忍心看着外公辛辛苦苦经营了一辈子的侯府成为别人的吗?”
老管家急忙摇头,“老奴不愿意。”
“这就是了。”温情暗暗松了一口气,老侯爷毕竟在官场上混了一辈子了,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温情知道一切都是老管家说的,但就像温情所说,也许老侯爷心中也有他的打算。“外公并没有怪你,现在他一心向道,已经出家了,可他对平阳侯府的感情是如何也断不了的,如果说你心中还有所愧疚的话,那只能说愧疚你的不告而辞,让整个侯府的管理陷入了尴尬,如果你真心想要弥补,那便好好教导你的儿子,如何管理一个偌大的侯府。”老管家老泪纵横,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温情的开导。“小姐,温翔少爷、温月小姐带过来了。”门外安宁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