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就算这些丫鬟们都是墙头草两边倒的人物,但她们眼皮子再浅薄,也知道投靠更为强大能够庇护自己的主子吧,那金莲又怎会在自己落于下风的时候忽然倒戈呢?
联想到之前和安宁的猜测,温情心中顿时就明白了大半,大约大夫人早已盘算好了要狠狠地惩治温情,可是晚归这由头实在太小,莫不如等自己闹大了那才好往自己的脑袋上栽赃其他严重的罪名呢。
光是这般想想,温情背上就冒出了一层冷汗,看来这平阳侯府里虽然人不多,但也步步都是陷阱吧,稍微一个不注意,就很有可能被人算计。
“不不不,郡主其实真没什么错处,咱们丫鬟们私底下都在说呢,郡主看上去就是个很好相处的主子。嗨,实话跟您讲了吧,奴婢在大夫人身边待了些日子,自然知道她的性子,这回大夫人可是铁了心故意要找茬来算计您的,您可不能这么坐以待毙啊!”金莲越说越激动,仿佛恨不能感同身受,代温情反击大夫人的一系列针对性的举动。
即使金莲说的很激愤,但温情却依然只是清淡地说了一个“哦”,表示自己有在听金莲说话而已,一直保持着面无表情,压根就令人看不出来她心里到底在想着什么。
迷惑地看着温情,金莲决定,既然火已经烧起来了,那么自己再往里头添一把柴好了,便马不停蹄地又继续劝道:“郡主,奴婢也是一番好心好意,您想啊,若是您一开始就认了下风,那以后大夫人定然把你视为一颗软柿子啊,想怎么捏就怎么捏。而且,侯爷也不可能天天都守在侯府里,朝堂上那么多的事情,也等着他去处理呢,到时候大夫人真要迫害您,谁又能来救您呢?”
说罢,金莲圆睁了一双杏眼,努力装出一副善良天真的模样看着温情,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仿佛真为温情感到“哀其不幸其不争”。
不经意地蹙了蹙眉头,但温情很快就舒展开了来,微微侧头,直视着金莲的眼,嫣然一笑,问:“那么依金莲姑娘之见,我应当如何做才好?”
从没有名姓到一声悦耳的“金莲姑娘”,金莲自以为已经取得了温情的信任,说话也更为大胆了:“郡主,眼下您当然不能吃这个哑巴亏了,大夫人这般对您,您怎能让她安安稳稳地睡个好觉?以奴婢之见,您这会儿就应该杀到她的卧房去,在睡梦中杀她个措手不及,这样才能有胜算!”
看金莲说得一脸斩钉截铁,温情轻轻地嗤笑了一声,借着不远处微弱的灯笼光,仔仔细细地端详了面前的女子一遍。
金莲生了一副老人家口中常说的“刻薄相”,嘴唇单薄,眼睛不大,鼻头扁平,许是大夫人身边的事务繁多,桂莲又不太精明,样样都要劳烦她动手,她有些面黄肌瘦。
“郡主,您这般看着奴婢作甚,可是奴婢的脸上有什么脏东西?”见温情一直盯着自己的脸颊看,金莲心中升腾起一股隐隐约约的不安,伸出双手抚上自己的脸,想自我检查一番,看自己的脸上是不是沾上了脏东西,才让温情的眼神如此奇怪。
摆了摆手,温情淡笑了一下,冷冰冰地启口,问道:“你在我这边如此摆弄是非,你家主子若是知晓了,也不知会怎么想……”
甫一听闻温情此言,金莲整个人都开始发颤,她一个箭步冲到温情面前来,“噗通”一声就给温情跪下来了,口中焦急地辩解道:“郡主,您就饶恕奴婢吧,奴婢……奴婢也是好心一片,实在是看不过去大夫人对您这般苛刻,才挺身而出说这一席话的。若是郡主不喜,大可当做奴婢不曾说过这些话,将其抛之脑后就是了。但还请郡主网开一面,饶过奴婢吧!”
两人相对而跪,金莲的眼泪倏然滑落,整个人看起来真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意味。
可温情冷眼旁观着,脸上丝毫不见怜悯之情,仿佛雕塑似的不动声色地看了好一会儿,才堪堪抬起手来揉了揉僵硬的脖子。“呵,你急什么啊?这些话,想必你主子早就知晓吧,对了,说不定啊,这些话还是她教你的呢,你又何必怕我去告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