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后面,温情有些说不下去了,又开始啜泣起来。
在回答平阳侯的问题时,温情稍微留了一手,她并未直言是大娘不给她晚饭吃,而是陈述了自己没饭吃这一事实而已,压根就不给大娘逮住把柄惩治自己的机会。
但温情这么一说,侯府中的情况平阳侯又怎会不了解,除去自己之外,主掌侯府的便是大娘,敢于不给温情这个郡主晚饭吃的,除了她又有谁呢?
耳边听着温情娇弱的哭泣声,看着她瘦弱的小身板因为哭泣而颤抖,平阳侯心疼极了,转过脸来,劈头盖脸对着大娘就是一顿骂:“芙兰,你生的这是什么心,就算情儿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好歹她的身上也流着温升的血,你怎能这么狠心!当初咱们可是说好的,我留你们在京城,就连爵位也可以给你们,你们就这般对我的外孙女?这让我如何相信,待我百年归天之后,你会待平阳侯府的人好?”
犹如连珠炮般,平阳侯指名点姓地质问了大娘一通,并且,温情从平阳侯的话中还听出了点别样的意思。
为何自己的亲爹去世已久,但他的几房姬妾却都依然住在平阳侯府?为何年少失怙,但大娘的长子却能早早确定霸占了爵位继承人的位置?
不过短短的须臾,情势急转直下,温情的心中也添了满满的疑问,但她知道,这种情况下问平阳侯,也得不到准确的答案,只是多留了个心眼,预备去问舒贵妃更为妥当。
早前,温情抽泣的时候,就已经把大娘的目光吸引过来了,她眼睁睁地看着温情将事实和盘托出,正暗中窃喜,她并未把自己供出来,哪知平阳侯转头就朝自己发火了。
这些年来,大娘的脾气也不算好,虽然与平阳侯之间有约定,但平阳侯常年沉湎于吃喝玩乐与朝廷事务中,侯府中的事情大半都托给了她来管理,几乎都是笑面相对,甚少见他对自己发火,第一反应便是骂回去。
但最后一刻,大娘头脑中残存的理智拉住了她,顾念到那个不能提及的约定,她到底是赔了笑脸,语气和缓地道:“公公,您这可是诬陷媳妇了,这事儿我确实不知。昨晚,我分明有让丫鬟去请温情来用晚膳,可是丫鬟回来之后,却讲温情肚子不舒服,身上也有些不爽利,就不来与我们一同用膳了。媳妇心想,温情许是今天劳累过度了,也想让她好好休息,便没有去打扰她。”
说着,大娘趁平阳侯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手伸到一旁,扯了扯身边的丫鬟,将她推了出来。
那丫鬟跟在大娘身边日久,甚是懂得主子的心意,立刻就心领神会了,佯装惶恐地走上前来,哭丧着一张脸,将所有的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侯爷,您绕过奴婢吧,奴婢……奴婢不是故意让飞花郡主饿肚子的。昨儿晚上,到了晚膳时分,夫人就让奴婢去青竹园寻郡主,领郡主来用晚膳。奴婢去了青竹园,却没有发现郡主的身影,又在四周找了许久,依旧不见郡主的踪迹,最后……最后奴婢你实在是无法,才向夫人撒了个谎,谎称郡主身子不爽利不想吃饭……”
一边说着,那丫鬟演技甚好,简直要哭出来了似的,一个猛子扑上去,抱住了平阳侯的裤腿,看那模样真是悔不当初,涕泗横流。
温情冷眼看着这一出戏,眸光森冷,她就不相信了,堂堂一个偌大的平阳侯府,里头的丫鬟却连最基本的主仆礼仪都不懂,居然背着主子做决定,哪有这样的道理?
也不知道平阳侯到底是真没猜到大娘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串通丫鬟作假,还是已经猜到了却不说破,给大娘留足了面子。他紧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地盯着大娘看了好几眼。
“糟心丫头!”平阳侯大步流星甩掉了丫鬟的手,直接伸手从旁拽了一把椅子,眼看着就要砸到丫鬟的身上了,却半途杀出了个程咬金。
“哎哟,公公,教训丫鬟这种事情怎么能让您亲自动手呢,我来,我来就行了。”嘴上一边说着讨巧的话,大娘一个箭步跨上前,将丫鬟拉到了自己这边。随即,不等平阳侯有所反应,大娘就动手打起丫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