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英欣喜地心道,幸好自己聪明,这搪塞的事情简直是信手拈来,今儿正好有这么一件。
面露难色,含英迟疑着,支支吾吾地嘟囔道:“贵妃娘娘,奴婢是实在是不知道该不该说这件事情,说了吧,怕影响您和简阳公主之间的情分,可是不说吧,奴婢心里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见含英铺垫了一大堆,却仍旧没有把话说到点子上,舒贵妃面露不耐,语气也冷了几分:“你提出来不就是想告诉我吗,有什么话赶紧说!”
含英一直在偷偷地观察主子的神色,一旦察觉她有丝毫的不耐,便不再赘言,极其委屈地低声诉苦起来:“贵妃娘娘,奴婢今儿奉了您的令前往威宁侯府请温姑娘进宫一叙,但哪知他们竟然如此不识抬举!”
“他们?”舒贵妃一听到这个词,蓦然既就换了个姿势,坐直了身体,一只手撑着腮,手肘撑在椅子的扶手上,似乎睡意消减了不少。
点点头,含英添油加醋地将自己在威宁侯府的遭遇告知了舒贵妃,一直用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盯着舒贵妃:“贵妃娘娘,我可是奉了您的命令才去的,但威宁侯府中的人却一点儿也不把奴婢当回事。特别是那侯府的嫡长子,简直就没把您的话放在眼里,语气那叫一个冷漠不屑,您也是没在那儿,若是您也在的话,饶是您这般好脾气的人,当场说不定也会发火呢!”
本以为听了自己的这一番告状之词之后,舒贵妃会很是生气,同自己站在同一阵营,但哪知,含英的料想却扑了个空。
舒贵妃只是清浅地笑了笑,唇边还绽开两个浅浅的梨涡,一点儿也没有生气的迹象,反而轻描淡写地讲:“我还以为你火急火燎地赶来是要说什么呢,原来是这事儿啊……这事儿原本也是我设想不周,温情到底是周渊见的贴身丫鬟,总不能三天两头地进宫来,却让主子找不见人吧。至于周渊见的那些话,你大可不必放在心里,我和他的娘亲是多年好友,对他也略微有所耳闻,一向是个爽直的脾气,心里想什么,嘴上也就直接说了出来。站在他那个位置,自然也没了藏着掖着的必要,你就当在主子那儿偶然受了点委屈吧,没什么大不了的,下午我放你半天假去休息休息,切莫再记在心上了。”
“贵妃娘娘,虽然他是威宁侯府的嫡长子,在侯府可能是万人敬仰,捧在手心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但您可是皇上最喜欢的妃子啊,他这般无视您,您怎么还能够如此轻松地隐忍下去呢?”含英瞪圆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死咬着这一点不放。
看她那咬牙切齿的模样,似乎一定要在这件事情上讨回一个公道。
一旁的翠英也觉得同伴这回太偏执了,身为奴婢,很多时候都会受到主子无妄的怒火。再则周渊见贵为威宁侯府的嫡长子,平时定然是众星拱月捧着的,虽然说教了含英一通,但归根究底,也没有拿她怎么样,在翠英看来,这就不必上纲上线。
更何况,周渊见的娘亲可是简阳公主,她的背景和威势暂且不提,只看她和舒贵妃彼此亲厚的关系,就知道没什么可追究的。
因而,翠英小心翼翼地拉了拉含英的衣袖,想要提醒她见好就收,况且舒贵妃方才那架势已经表明了不予追究的态度,她这般寻根究底也是没用的,说不定反倒会引起主子的不爽利。
但是没用,含英感觉到了有人在拉扯自己的袖子,不过她拒绝就此罢手,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看着舒贵妃。
舒贵妃一向温婉和顺,对待下人也是极好的,尤其是对她从娘家带来的奴婢,更是好上加好。这也就是为什么含英仅仅是舒贵妃的贴身丫鬟,却养成了小姐性子的原因。
此刻的含英仿佛化身成为了一个赌徒,她所要赌的是舒贵妃会不会为了她而同周渊见争执——不一定要到与简阳公主反目的地步,但可以借助自己的贵妃身份,敲山震虎周渊见一番。
她甚至还在心里喜滋滋地想道,若是主子为自己出头了,那她就把在御花园里听到的消息讲出来,让温情和威宁侯府都能够提前做好准备,应对皇后娘娘的赐婚之举。
含英的想法是很美好的,但现实却往往让人失望不已。看向面前这奴婢的眼神越来越冷,舒贵妃的心里早已权衡过利弊,且不说自己凭着这个由头去寻周渊见的麻烦根本站不稳脚,而且还会影响自己和威宁侯府的联盟,更何况含英只是一个奴婢,也对自己太过咄咄逼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