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呼吸一口气,舒贵妃最后检查了一遍面纱,确定无误,这才姗姗然等待着皇上的大驾光临。
冷眼看着舒贵妃的一举一动,温情心道,贵妃实在是太过担忧了。她的面纱是特制的,材质厚重,并不容易被风吹起来,而且在嘴部开了一道口子,吃东西的时候也不用取下面纱。再者,这面纱不仅挂在耳后,还用丝线绕了一圈,在脑后打了个结,亦是很难在无意中飘落。
如此严阵以待,不过是陪皇上吃一顿饭而已,还有简阳公主在旁混淆视听,危险系数可谓是降到很低了——温情猜测,今日皇上之所以会前来福禄宫,多半也是听闻了简阳公主在这里的消息,他和这个亲生的长姐关系不错,却一向少见面,好难得简阳公主进宫,他有空闲的话自然会来瞧瞧。
“爱妃,长姐,你们果然都在啊。”不多时,皇上那爽朗的笑声从外间飘进来,大步流星地迈进了饭厅,显而易见,他一定事先就得了消息,不然不至于不用通报就知道众人都聚在了饭厅里。
舒贵妃甫一听闻皇上的声音,立刻便起身迎了上去,声音温婉似水,与前几日逼着皇上远离自己的癫狂模样,判若两人。
“皇上,您怎么来了,还正好赶上臣妾的饭点呢……”
长臂一伸,将舒贵妃揽在怀中,似乎久违了爱妃的温存,那笑容不由又扩大了几分。
简阳公主在一旁调侃道:“哟,皇上,瞧见您的爱妃了,就将我这个姐姐抛在脑后?”
哈哈大笑了两声,皇上如主人般,招呼简阳公主入座,还竖起一根手指,仿佛在跟简阳公主讲什么惊天的秘密似的,神神秘秘:“长姐,朕一听说你今儿又来看婉儿,朕就跟过来了,不过是为了告诉你一句,真该留在福禄宫吃一顿饭,婉儿宫里的厨子,可真是比朕养心殿的厨子手艺还要好呢。”
陪着笑,简阳公主应承道:“是吗,那我今儿可就有口福了,一定要好好尝尝,若是味道真如您说的那样,那我以后可要常来。”
“常来好啊,朕可盼着长姐常来呢,那法华寺有什么好的?地处偏僻,又长年累月地冷清不已,就连吃的饭菜也没半点油腥,难道长姐真的就日日待在寺庙里念经祈福?”皇上是不愿和简阳公主分离太远的,能够坐上皇帝的宝座,说明他必是个凉薄之人,但人这一辈子活下来,总得有个亲近的人,对于皇上来说,那个最亲近的人无疑便是简阳公主了。
摆摆手,简阳公主风轻云淡地简单应了一句,似乎并不愿在这个问题上和皇上多加纠缠,修行之人与不修行的人,在对于佛学的见解上总是有很大的分歧:“皇上,礼佛不能因为清苦就不去做,再说了,我在寺庙里念经祈福,也是想看到您将国家治理得山河繁荣啊!”
许是看出了简阳公主的不耐,皇上便转移了话题,看向舒贵妃:“好吧,长姐,那咱们暂且不谈这个问题,好生吃饭,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婉儿,吃饭时候就可以将面纱拿下来吧,你这样子也没法好好地享受美食了?”
皇上俏皮地向舒贵妃眨了眨眼睛,轻抬了手,就像帮舒贵妃把面纱取下来,但舒贵妃灵巧似猿猴一般,腾挪宛转,往旁边一闪让皇上扑了空。
这躲闪,本是舒贵妃下意识的动作,但几乎是一瞬间就能够看到皇上的脸色阴沉了下来,眼神也不由阴鸷了几分。
许是被皇上忽然而来的变脸吓住了,舒贵妃也一时愣了,简阳公主正待启口,帮舒贵妃向皇上求情的时候,温情低低地叹息了一声,站了出来,向皇上跪拜。
“皇上,奴婢斗胆向您请罪。”
这时候的皇上仿佛就是一颗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简阳公主和舒贵妃反应过来,都不由为温情捏了一把汗,但却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替温情说话,惹祸上身。正待将前几日在舒贵妃身上遭受的闷气散发出来,忽然见面前跪了一个小丫鬟,声音清脆婉转动听,如枝头上的黄鹂鸟,不由停下来看向她,轻声问道:“哦,你何罪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