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体识趣,这才是我的好弟弟嘛,那么,我就把人还回南山苑去。时间不早了,整个府里忙活了一夜,大家都累了吧,赶紧去歇息歇息,一会儿又得开始伺候主子了,奴才们也是人呐。”周渊见淡淡地一句话就打发了周继礼去,对浣衣使了个眼色,命她引了温情过来,一起回合欢院去。
浣衣慢吞吞地走到押住温情的几个奴才面前,没有周继礼的命令,他们不敢撒手。
而浣衣也不是个吃素的主,就这般淡定镇静地站在他们面前,那双黑漆漆的大眼睛直直地盯住几个奴仆看,看得他们心里发毛。
直到周继礼眨眨眼,又缓缓地摇了摇头,示意他们放手,他们猛地就撒开手去,那迅捷的动作,似乎把温情当做了烫手的山芋。
温情被他们向几个方向箍住,本就没有站稳,又遭逢他们突然放手,身体重心不稳,一个猛子就往地上栽去。
幸而浣衣就站在她的身边,危急关头搭了把手,扶住温情瘫软的手臂,这才稳住了她的身子。
“谢谢浣衣姑娘。”狠狠地剜了仍旧跪在地上的周继礼一眼,温情的眼眸里燃烧着满满的火焰,而后才转过头来,简单地对浣衣道了一声谢。
对眼前这个清丽的女子,浣衣可谓是情绪复杂,既有些吃醋周渊见对她的特别,又有些感概她被紫桐刁难,这会儿还有些好奇,挽纱一事她到底知道多少……
“不用谢,你先随我们去一趟合欢院,然后我们再派人送你回南山苑。”在周渊见身边待久了,浣衣很清楚自家主子的脾性,察言观色是衡量一个好奴婢的标准之一。
此刻的温情精疲力尽,没有那个力气和心思去拒绝,点点头,只是在随着浣衣走向周渊见的时候,低声问道:“挽纱姑娘可还好?”
看来周渊见没有预料错误,挽纱遇害的时候,温情真的在旁边,不说全部,起码她知道这件事的一部分真相。
心,仿佛有一尾小鱼游过这汪浅水,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浣衣微微侧头,小声地应道:“回去再讲。”
她一向是个沉稳的性子,饶是心中记挂着挽纱,也仍旧记得隔墙有耳的古话。
温情再度点点头。
“弟弟,你也赶紧回桐花苑去安抚你娘吧,侯府守卫森严,刺饶是武功高强的刺客也不会傻到闯侯府,让你娘放心好了。”说罢,周渊见一扬手,领着一干奴才们回了合欢院去。
他们现在待的地方,正是从桐花苑通往合欢院的大路,抬头,远远地便能望见合欢院的门牌。
因此,周渊见便没有在路上询问温情,而是三两步进了合欢院之后,将她带入自己的书房。
眼睁睁地目睹着周渊见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去,周继礼心里颇不是滋味,忿恨地站起身来,拍了拍膝盖上的灰,眼神毒辣,似一条剧毒的眼镜蛇。
“主子,那现在该怎么办?”周继礼的贴身奴仆虽不知他为何非要寻来温情这个丫鬟,但想也知道,定是有很重要的原因。
周继礼咬了咬唇,一甩手,带着人马兜头回了桐花苑:“走一步看一步,我就不信一个丫鬟能翻出多大的浪花来!”
那奴仆小心谨慎地应了一句“是”,心里却在想,待会儿一离了主子,就要去给二姨娘报告。
那边厢,合欢院中不大的书房里,挤了不少的人,温情和周渊见是必须在的,除此之外,还有紫桐碧梧和浣衣三个丫鬟。
“挽纱之事,你肯定知道些什么,对吧?”都是自己人,周渊见不再避讳,而是选择了开门见山。
温情打量了一番其他人,见三个丫鬟也都紧张地盯着自己,又望了望关紧的书房门,抿了抿唇,道:“我说的话,你们可信?”
紫桐向来与她不合,脖子一拧,想说“不信”,却被周渊见预先一瞪眼,霎时没了气焰,不情愿地垂下了头。
周渊见道:“说与不说,是你的事,信与不信,是我们的事。”深吸了一口气,温情抿了抿唇,娓娓道来:“如你们所想,挽纱之事,确是周继礼犯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