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温情已经冷静了下来,分开面前的几人,温情施施然走到谢屠夫面前,直视着这双凶恶的眼,她讲:“我自己说出来的话,就像是泼出去的水,自然收回不得。”
谢屠夫本意便是想为难温情,一是敲山震虎,担心日后温情一个嘴巴不严就将他和孙寡妇的丑事儿给抖露了出去,二呢,则是鉴于上次装鬼事件大大地丢了一番脸面,这回想要一雪前耻。
见把温情逼出了面,他不由有些洋洋得意:“那就好,有温姑娘这番话我就放心了,若是我儿这痴傻的毛病医不好,那可真是要吃你的穿你的用你的一辈子了,咱们以后说不定打交道的时间还多着呢。”
谢屠夫那得意忘形的模样,更加验证了温情的猜测……谢贵突然之间痴傻,其中必有缘故。
但她没有表现出来,而是不动声色地将责任大包大揽在身:“谢大叔你放心,温翔是我的亲弟弟,他的事情便是我的事情,他犯了错我,我这个做姐姐的少不得要替他多操点心。”
事情正朝着自己意料中的方向发展,谢屠夫尽管尽力压制着脸上的笑意,但眸光却仍是泄露了半分。
他向着温情手一摊,眼睛直直地望到了天花板。
温情知道他这是向自己要银子的手势,但却装傻不懂,呆呆地问:“谢大叔摊着手,这是作甚?”
谢屠夫不耐烦地抖了抖脸上的肌肉:“我看我儿的痴傻没好,你也变了痴傻不成?我摊着手还能作甚,当然是要你给银子咯,难不成你的弟弟把我儿子打成痴傻,给我儿子看病害得我掏钱?呵,我倒是想上县衙去问问,天子脚下皇土之上,到底有没有这个理儿?”
温情装作小心翼翼地赔着笑,但钱袋却是护得牢牢地:“谢大叔,你放心,给谢贵看病的银子不能省,只要能治好,大夫让给多少,我绝对不吭一声,行了吧?”
言下之意便是,咱们带着谢贵去看大夫,一切听从大夫之言,到时候该付给大夫多少诊金,我分文不少,但若是你想要银子,那就没戏!
谢屠夫没能要到银子,心里十分不爽,恨恨地剜了温情一眼,又对许大夫眨了眨眼睛:“那好,你若是信不过我,我也没话可说,还是让许大夫看看吧,他是大夫,他的话应当可信了吧。”
早就料到谢屠夫会有这一手,温情对许大夫千叮咛万嘱咐:“许大夫,我温情并不是舍不得银子,只要你承诺能够治好谢贵,我一定倾囊相助,再贵的药材,你也可以不计数地往上用。不过,你可记好了,前提是一定要治好谢贵,若你只是为了暂时大赚一笔,那我劝你可别打这种主意,除非你想看完这个病人,今后背井离乡再也不行医治病了。”
通过先前的观察,温情早以看出,许大夫不是个坏人,案几之前的医学典籍都被翻烂了,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批注,看得出对医术也甚是痴迷。
果然,温情的威胁奏了效,任凭谢屠夫怎样使眼色,许大夫都不肯直言一句能医得好谢贵。
慌忙将许大夫扯到一边去,谢屠夫压低了声音不高兴地讲:“许大夫,咱们先前不是商议好了吗,你要帮我啊……”
许大夫心虚得手心都发汗了,一边偷眼去看温情等人是否注意到了自己,一边哆哆嗦嗦地回道:“我……我先前可只是说不拆穿你们,万万不会帮你们作假的……虽然谢贵是装出来的,可那个女孩子之前说了她好像懂点医术,若是看出了这其中的猫腻……我可不能拿我的行医生涯来开玩笑,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许大夫一连说了两个“万万不可”,谢屠夫也知道,这回自己是真的说不动他了,都怪那个该死的温情,看准了许大夫胆小如鼠却又酷爱行医的性子。
“许大夫,谢贵……你可是治还是不治?”温情笑容可掬地问道,不知情的人一定以为她是一朵温柔的解语花,但知情的人才晓得,她其实骨子里是一朵霸王花。
连连摆手,许大夫不好意思地回绝道:“温姑娘,真不好意思,老朽学艺不精,不敢妄自医治病人……”
谢屠夫一看自己的计划都被打乱了,不由气从心起,瞪圆了眼睛看住温情,嘟嘟囔囔:“小妮子别的不会,威胁人倒是一把好手,按照你的说法,这镇上恐怕就没有大夫敢接这笔生意,替我儿看病了,这便是你要的结果?”
温情凛然不惧,笑意盈盈地讲:“别人不敢接这单生意没关系,我能治好谢贵的痴傻病症。”
“你?”谢屠夫怀疑地看向她,一个看似柔弱的小女孩子,身量未几,眉清目秀,怎会医治这痴傻病症呢?任是谢屠夫这般的老江湖,一时之间也捉摸不透。
温情笃定地点点头,那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似乎由不得人不相信:“反正谢贵变成现在这般痴傻的模样,责任也在我的弟弟身上,我本就要负责到底的,莫不如让我试试,我很有信心能够医治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