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这个吗?”医休指着连橙溪和婉婷之间的胶管问到,橙溪微微的点头回应。
“这是一个大不列颠的友人,送给我师父的,只此一套,珍贵着呢!”医休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得意。
“你准备好了吗?我打算分三次给她输血,本来是要几十次的,可我怕她等不了了,但这样一来,你的危险也就增加,厉害的后果我之前也说过了。”一切准备就绪,医休再次向橙溪确认她的意愿。
“没事,既然答应了,就是死我也无悔。”橙溪看着在旁边担心的浩然,肯定的说到。
医休从屏风后绕到婉婷这边来,他再次点燃酒,把一把小匕首在酒火之上来回过了几遍,“将军,救人要紧,我可能要得罪夫人了,把她的两条腿露出来。”
赫柏还算明白事理,将婉婷的裤子拉到膝盖之上,婉婷的双腿上布满一块一块的黑青,医休对着那些黑青的地方割了下去,暗红的血从伤口中流出来,他快速用纱布清理掉流出来的血,他一边用手里的纱布按住伤口,一边用刀子将肉剥开,黑色的腿骨露在了外边。
医休一刀一刀的把骨头上黑黑的东西刮了下来,刚刚还有些迷迷糊糊的婉婷,这下是彻底的痛醒了,尖叫着醒来,一下从床上坐起来,眼角都疼得流出了眼泪。
“帮忙按住她的腿。”婉婷这么一个大动,医休的刀子差点割到自己的手上。
“婉婷你忍忍,坚持一下。”赫柏一边将婉婷的双腿按住,一边劝说婉婷。
可这锥心刺骨之痛,婉婷实在是忍受不了,也或者说她的忍痛能力没有橙溪的强。明知道这是在为她自己治病,是为她好,她还是失去了理智似的,疯狂的挣扎吼叫。
赫柏一人根本按不住她,无奈他只好叫身旁的两个丫鬟来帮忙,“你们过来把表小姐按到床上。”
两个丫鬟听命将婉婷按倒在床,一人按一个膀子,这样医休才可以继续手术。
在屏风的另一边,橙溪听到婉婷痛苦挣扎吼叫的声音,都感觉瘆得慌。
一颗颗豆大的汗珠爬满了婉婷的额头,头发也因为她的挣扎散落了下来。表情痛苦难受至极,让赫柏看了心都在揪着痛。如果可以,他真想替婉婷受这样的罪。
纱布用了一块又一块,地上的一盆清水已经变成了暗红色。医休也是满头大汗,明明是手脚上的活,却偏偏像是在干负重的体力活似的。
婉婷挣扎了一会儿,就昏睡了过去。不知道是因为失血过多,还是挣扎累了,也或者是痛晕过去了。
“将军,表小姐晕过去了。”其中一个按住婉婷的手臂的丫鬟说到。
赫柏看向医休,用眼神质问他现在该怎么办。
医休用衣袖擦了一把额头的汗,看了一眼昏睡着的婉婷,伸手去打开那个胶管上夹着的夹子,又抖了抖胶管,看血是不是正常的流通了。
说来也是奇怪,橙溪真的能够感觉自己身体里的血,在一点一点的被抽走。抽着抽着她就感觉到心里特别的恶心,头还晕晕的。
医休把腿骨上的黑东西给刮完,开始帮婉婷清洗伤口,清洗完,他又一针一线的替婉婷把伤口缝合好。把一切都做好,他拿起身边干净的纱布擦了擦手,伸了个懒腰,长舒一口气,“今天先到这里吧!明日再继续。”
他把那个夹子从新夹回到胶管上,先去拔掉橙溪那头的针头,再回到婉婷这边拔掉婉婷这边的针头,将自己这件法宝收到了医药箱里。
“小神医,婉婷她还昏着呢!”赫柏看看还昏睡的橙溪,担心的向医休说。
医休不屑的看了一眼婉婷,“让她多睡一会儿也好,你带她回房去歇息吧!”
赫柏将满身是血渍的婉婷抱起来,就准备出门,走到门口他回过头来大声说到,“现在天色已晚,周公子和周姑娘今晚就留在府上歇息吧!待会儿我就命人去备些饭菜,周姑娘出了这么多血,应该吃点东西补补。”说完他没等浩然她们回话,就抱着婉婷离开了。
此刻的橙溪,由于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头晕目眩,她躺在床上迟迟不肯起来,她就怕自己一起来就又倒了下去,让浩然心生不必要的担心。躺一会儿,躺一会儿就一定没事了,橙溪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医休收拾好东西,走到屏风后面来,“怎么样?还好吧?”
橙溪微微一笑,“还好。”
“那可以起来了啊!待会儿我去让将军给你备些补血益气的东西,你吃了早点歇息,明日我们还得继续。”
“好。”橙溪嘴里应着,但身体好像却没有丝毫的反应。
不知内情的浩然伸手去将橙溪扶起,将她扶下了床。可没想到浩然刚一松手,她就扑通一声摔倒了,她的身体按在了屏风之上,将屏风按倒在地,自己稳稳的爬在了屏风的上面。
浩然将状赶紧将橙溪扶起,“溪溪,你怎么了?你没事吧?有没有摔到哪里?你……”
“好呐!我没事的,这是正常的反应,失血导致的头晕。”
“我看你还是扶她去客房歇息吧!”医休摇了摇头,长长的叹了口气。
晚饭橙溪都没有自己出来吃,都是浩然给橙溪端到房间里去的。在饭桌上浩然没给赫柏好脸色,一直闷声不吭,从头到尾都用嫌弃的眼神盯着赫柏。赫柏客气的给他说话,他却装作没听见,应都不应一声。
第二日,还是照旧按昨日的方法给婉婷换血刮骨。这次下来,婉婷的气色更加的好转,不用服提神的药,也看起来特别的有精神。
可橙溪的状态就差到了极点,已经没办法自行走路了,手脚无力,呼吸加快,口唇苍白冒冷汗,神态淡漠。
明明医休已经把事情做完,叫她可以回去休息了,可橙溪却好像没有听到医休的话似的,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一点反应也没有。
赫柏只顾着把婉婷抱回房去歇息,根本就没来管橙溪的死活。
“溪溪,溪溪……”
浩然连着叫了橙溪好几声,橙溪才用涣散的眼神看着浩然,用细微的声音应着他。
“来,今天的换血完了,我们回去歇息吧!”
听了浩然的话,橙溪吃力的试着想爬起来,可发觉自己根本就没有那个力气,身体微微离开床面,又躺了下去。
“浩然,你扶我一下吧!”
浩然伸手去扶橙溪,橙溪的手冰凉,手心里全是冷汗。
“溪溪,你的手怎么这么凉?还有这额头的汗,我们明天不再继续了,好不好?”浩然一手将橙溪搂在自己怀里,另一只手为橙溪擦着额头的汗。看着橙溪这样,他的心都在滴血,他想劝橙溪放弃。
橙溪现在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但仅存的意识却在说服自己,不可以就这样放弃,只有这样自己才能真正的和过去划清界线,她用力的向浩然摇了摇头。
医休看到橙溪的状态,放下手中的东西,过来替她把了把脉,“哎!时间这么紧,你换给将军夫人的血,哪里有这么快回来,要不就这样算了吧!我可不想真的以一命换一命,那样我做的这些就没有意义了。好歹你的血,已经可以让她再多活很久很久了。”
“是啊!溪溪,医休说得对,停手吧!我现在就带你回家。”浩然坐在床沿上,再次劝说自己怀里的橙溪,说着说着就抱起橙溪,准备带她回周家药铺。
橙溪就眼看着浩然把自己抱回了家,自己却已经没有任何的力气去阻止,看着浩然那张因为自己而愁眉紧锁的脸,橙溪本想伸手去摸摸他的脸,可自己虚弱得连这个小小的动作也做不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靠在浩然的怀里,听着浩然的心跳声睡去。
她真的感觉好累好累,就想好好的睡上一觉。
赫柏安顿好婉婷,才想起让厨房做些补血益气的东西给橙溪送去。他在她为橙溪准备的客房外,敲了很久的门,见没有人作声就推门而入。
看到叠好的被子,整齐的摆设,赫柏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放下心里的东西,把整个院子都找了个遍。向下人们打听橙溪和赫柏的去向,可谁也不知道她们去了哪里。
最后,还是在晚饭的时候,医休告诉了赫柏橙溪她们的去向。
赫柏知道后什么也没说,他觉得自己已经够自私的了,为了婉婷,他竟然可以罔顾她人的性命。此刻,他内心受着内疚的煎熬,可同时他又多么希望橙溪能够继续帮他救婉婷,矛盾内疚自责让他的精神濒临崩溃。
浩然回到家里,就赶紧为橙溪配制补血益气的药材,为她煲补血汤,看着浩然在厨房里又是生火,又是洗菜做饭的,简直就是个贴心的暖男。
“来,溪溪,起来吃点东西再睡。”浩然将橙溪扶起来靠在床头,把做好的东西一勺一勺吹凉喂给橙溪。看到贴心的浩然,橙溪感动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