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菜牙子微不可查地深呼一口气,平复心情,转而对五大家主道:“诸君,是该看够了,莫忘正事才是。”
五大家主面面相觑,赶忙勾连心念,暗暗交流道:
“如果老夫没眼花的话,那位是从大军跑出的吧?”
“难道是你风家供奉?”
“呵呵,老哥别逗,我风家虽为驱兽世家,可倘若真有这种存在,哪需要隐藏至今,直接掀出来让利益最大化不是更好吗?”
“说得也是。”
众人点头赞同,当然不是轻易相信风家主的话,而是对自家情报网十分自信,风家真有这样的底牌,不可能不走漏一丝风声。
话说,六大家的势力错综复杂,相互辗轧,历经上百、上千年后,倒算得上彼此知根知底了。
“哎,你们说会不会又是洛小鬼的‘朋友’,就像那个林莫初一样?”
此话一出,气氛立马凝固住几秒。
“不,不应该吧,他假如真有如此能耐,岂可容忍我们揉捏圆扁,不从孙家中分一份羹?”
“呵,几位莫忘了,他为了一脚踹下孙家隐忍谋划多长时间,并且还一举功成!”
“不错,此等心性,此等能耐,不得不防啊。”
“哈哈,那又如何,洛家先天血脉限制了他的才华,凭个罩子能做什么?!”
“话虽如此,未免夜长梦多,待解决完孙家余孽,一同做了他吧!”
“附议。”
“附议。”
短短三息时间,五大家主背地里已经完成一场肮脏协议。随即他们纷纷热切表示‘你是盟主,具有决议权,你的决策我们毫无异议’,‘英明如你,才智有目共睹,大家绝对服从’等友好意向。
既然大佬表了态,再下达命令自是畅通无阻。
于是乎,大军开拔,边维持八尺阵运转来抵挡天空两位大佬动手产生的余波,边离开战场,往葫芦山深处压去,一路上遇山开山,遇水断水,不出意外的顺利找着了孙家余部的足迹。
“很好。”菜牙子双眸精光爆射,下令道:“前方斥候引路,中锋跟上,左右翼散开,随时准备作战!”
另一头,葫芦半中央,两界江。
先前提到,葫芦山因山形深似葫芦而得名,两界江的地理位置便处于葫芦中间那‘小蛮腰’上。
两界江划分南北二界,江河宽阔,水流骤急,两岸边靠光滑的崖仞,仅一座钢铁吊桥支撑来往,要是设个关卡在这,就是典型的易守难攻之地了。
尔时,孙家一伙匆匆过桥。
转眼数日,偌大的孙家如今只剩寥寥数百人,幸好这些人皆是嫡亲血脉,体内血脉之力浓郁无比。有了他们,只须回到本家好好休养个**年,一定可以恢复元气,卷土从来。
忽然,双目阴郁的孙霸停下了脚步,抬头望向后方天空,黑蓝交织之所。
“是那小子的气息,为璃儿而来啊......”,他似有所感,喃喃道,眼底闪过一丝愧疚。
“爷,为什么不走了?”一旁,孙朝问道。其右边,张庚坤紧紧相随,怒刷存在感。
“朝儿,叫你斥叔来。”孙霸低头沉吟片刻后,说。
“是。”孙朝尽管心头疑惑不消,但如是听命。
不一会儿,一名瘦小精悍的男子疾步赶来。他叫孙斥,孙家斥候大队队长,觉醒的血脉之力乃一种名为‘万里传相’的本命武器。
具体功能类似于地球的窃听器+迷你摄影机+视频反馈器。不过整体质量更优化,隐匿度更高。
“斥啊。”孙霸居高临下俯视着孙斥,轻喊了声。
孙斥心头一凛,登时单膝跪下,应道:“在。”
“汝言,幽铭关被一无名小子拍掌覆灭,可真?”
“是真!”
“汝又言,留守幽铭关的一万齐军被突然出现的黑甲骑屠尽,齐家家主战死,可真?”
“是真!”
“吾明了。”孙霸满脸惆然,借此机会理清了头绪,暗暗道:‘这就是葬先生所言的外者当以外力制吗......’
“果然,老夫到底是小看了这些外来者——他们原来是拥有打破规则枷锁的恶狼啊!”
孙家余部一脸懵逼,却个个屏住呼吸,深怕打扰了那个男人的思考。
良久,那个男人幽幽开口道:“你们走吧,我来断后。”
“什么,爷,怎么可以!”孙朝大惊失色,连带着周围的人一片恐慌。
“家主,您是万金之躯,不可啊!”
“是啊,家主,您若是真担心追兵追上,末将请愿在此断后,拼死拖住他们的脚步!”
“末将同请,愿为孙家赴汤蹈火!”
“还有末将,愿为孙家赴汤蹈火!”
......
如果说他们是孙家中流砥柱的话,孙霸就是顶梁柱这等存在。
顶梁柱若是有个损失,光靠中流砥柱能顶什么用?
“住口!”
随着一声暴喝,人们当即宛如被扼住脖颈的鸭子,各色声音曳然而止。
孙霸淡淡环视众人一圈,冷笑道:“吾若不死,洛游那小鬼于心何安?”
“不,他怎么敢,怎么敢如此赶尽杀......绝......”,孙朝激愤无比,音调却是越说越低,最后整个人呆愣住了。
是啊,他为什么不敢。自号菜牙子,隐匿十年,时时刻刻背负着骂声与嘲笑声,人称史上最窝囊的家主。
然,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蓦然亮出匕首,一刀插进孙家要害,把孙家踹下云端,狠狠踩在脚下。
这样的人物,有什么不敢呢?
“唉。”孙霸看着众人静默不语,一副天塌了的表情,突感意兴阑珊。
什么时候起的,自己居然没发现,一个习惯了依赖的世家,是没有血性的世家。
百年的昌茂繁华,终究是抹掉了孙家的野性,包括自己也是。否则,菜牙子智谋再通天,外人手脚再厉害,照样不可能让孙家一步跌落深渊。
回顾往昔,这个结局足够说明很多问题。
“吾终究是老了,爪牙钝了,嗅觉弱了,只知一味的任性妄为,不明时事,否则孙家何以至此。”孙霸开始反省道,身心一阵疲惫。
难以置信,曾经威压寰宇的男人会作出这样狼狈的姿态。
“爷.....”孙朝鼻子一酸,眼眶溢满泪水:“是小孙的错啊,若我当初不那般羞辱那个人,我们孙家或许.....”。
“哼”。
话未说完,一声冷哼忽响,接着只见黑影一闪,是孙朝倒身飞起,重重撞在一棵大树上。
“我孙霸的子孙,可以流血,可以流泪,但绝不可以说后悔,绝不可以期待敌人的怜悯!”
“既然做了,就该有承担后果的觉悟,如若连这都做不到,当不配为孙家人!”
“记住了吗?!”孙霸虎目一瞪,霸道的气势压迫全场。
“是。”众部心头一紧,急忙作辑回应。
“咳咳咳。”孙朝揉了揉胸口,挣扎着起身道:“孙儿知错了,定不会再有此番想法!”
“唉”,孙霸语气一顿,变得前所未有的柔和:“朝儿,宾儿,你们切莫忘记,我孙家能走至巅峰靠的是什么。”
“未来属是你们的,可别像我这样老糊涂啊。”
“家主......”有人还想劝劝,可是孙霸挥手制止了:“去吧。”
“是。”众部见他留意已决,统统意识到了什么,不禁潸然泪下,却又不得不受命离去,总觉得不真实。
楼起数百年,一夕归于烟,怎么真实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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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盏茶后,人迹成空。
孙霸回身踏过铁桥,目视前方灰尘滚滚,嘴角掀至一抹狰狞弧度:“小兔崽子们,血债该以血还了!”
“咦,那是?!”大军中,云家家主洛游率先看见孙霸,喜出望外道:“是孙老匹夫,只有他一个人,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杀!”及此,五大家主舞动世家锦旗,散出精神力,激发血脉共鸣,大吼道。
“杀杀杀!”
大军像是打了鸡血似的,气宇轩扬,气势如虹。
“呵。”孙霸冷冷一笑,右手一伸,从虚空中抽出一戟约两米长的天龙破城戟,重重点在地上。
轰——
地面上的石砾微微颤动,身后铁桥寸寸碎裂,掉进水内,荡起一朵朵浪花。
吸——
他深深吸住一口气,胸膛大鼓,浑身青筋暴起,吼道:
“滚!!!”
彭彭彭——
一吼之下,天空云霞全被震散,地面区域好似一条土龙徐徐翻滚,卷着灰砾,拖着巨石,拔根树木,以掀天揭地之势席卷大军。
轰轰轰——
措不及防的狼骑兵首当其冲,一个个让不可抵挡的天地洪力掀翻倒地,土狼悉数化了灰灰,军士们慌忙蹲地抱头,以期躲过一劫,。
往后,其余人被狂风夹杂着残木石块砸得连连后退,只能运转血脉之力勉强保全自身。
一吼过后,方圆数百米如同一场十级大风暴临幸过似的,满地狼藉。
几乎所有人肝胆俱裂地望着那个人,士气啊,激情啊什么的,就像烧红的煤炭被一头泼上冰水,再火热都得冷却了。
反观那个人,目光蔑视地站在原地,仿佛一尊遮天巨擘,顶天立地,不可撼动。
一霎那间,人们回忆起曾被他支配与压迫过的岁月,那是......比神魔还可怕的存在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