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治军疾步进了省委书记秘书办公室,与郭伟全道:“梅书记方才打电话喊我进去汇报工作。”按照省委请示流程,即使是沈治军要见梅建龙一面,也要经过郭伟全的通报,由此可见,郭伟全手中掌握着多大的权力。名义上,沈治军是省委秘书长,掌管整个省委办公厅,而作为省委秘书一处处长郭伟全也在他的管辖范围内,但因为郭伟全是省委书记身边最亲近的人,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沈治军说的话往往不及郭伟全有效果。
伴君如伴虎,郭伟全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在省委得到这么高的重视,其实只不过在狐假虎威,自己虽只用“伺候”好梅建龙,但言行稍有差池,极有可能改变梅建龙对自己的看法。如果让梅建龙对自己不再信任,那么他自己就没有依仗了,因此几年的省委秘书养成了他谨小慎微并极其敏感的性格。他隐约知道今天上午递交的那份关于陵川县县长作风问题的材料,引起了梅建龙的不悦,以至于梅建龙如今喊沈治军开会,竟然没有给自己一丝风声。郭伟全不仅心思转动,从沈治军一出现,便开始捉摸梅建龙究竟在想些什么。
郭伟全脸带谦和的微笑进去与梅建龙请示一番,然后回到外间办公室道:“老板,请您进去。”
只见沈治军只是嗯了一声,并没有跟自己寒暄,便走进了办公室,郭伟全不仅更加奇怪,暗忖这两位省委领导究竟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省委书记的办公室并非想象中的奢华,并没有太多的饰品,一个巨大的暗红色书柜很是醒目,里面摆放着各种类型的书籍,墙脚摆放着几棵景观植物,靠在床边的文竹尤其精神,沈治军经常来省委书记办公室汇报工作,但每次来到这里都充满了压抑。尽管自己是省委常委、副部级官员,但在省委书记梅建龙的面前,总是大气不敢出一口,这就是半个级别之间的差距。
等沈治军进了里间,梅建龙指了指沙发,道:“先坐!”
沈治军很恭敬地坐在沙发上,见梅建龙不说话,于是他也缄口。过了一会儿,郭伟全端着茶壶进来,给沈治军倒满了一杯茶,然后又走到梅建龙身边,想要跟他续水。梅建龙摆了摆手道:“暂时不要了。”
郭伟全点了点头,便出了办公室,然后带上了房门。尽管郭伟全很想知道,究竟两人讨论的是什么事情,但他还是强忍住了心中的好奇,因为作为秘书,最重要的一点要摒除一切好奇心,尤其是对省委领导秘密的探知。从某种角度上来看,他们这种大秘,遏制住好奇心往往比控制住嘴巴透露秘密还要重要。领导可以让他们知道的信息,他们自然可以知道,但领导不愿让他们知道的秘密,即使他们能够知道,也尽量不要触碰。
沈治军知道梅建龙之所以不开门见山地问自己,是考虑到郭伟全会进来送茶,所以便停顿了一会,等郭伟全关好门之后,沈治军轻声问道:“老板,不知是因为什么事情,你喊我过来?”
梅建龙依旧沉默,先是起身从橱窗内找出了一个灰色的大信封,然后从里面取出了一份文件,然后又从桌面上取了一叠材料,坐在沈治军对面的沙发上,轻轻地拍了一下两份材料,道:“你看看材料。”
沈治军慌忙取过了材料,认真阅读了起来,这两份材料的内容让沈治军很是吃惊。沈治军很快浏览了一遍之后,有些错愕地抬起头,去看梅建龙的面色,只见他双目看似无神,但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却从眼缝里射出,让人感到压力。
“第二份文件虽然看上去言辞凿凿,但有诬陷的痕迹,不可全信。第一份材料应该是绝密,没有想到渭北竟然潜藏着这么一条过江龙,难怪上次宋书记会亲自打电话过问那件事情。原来是唐老……”沈治军倒抽了一口凉气道。
梅建龙收好两份材料,将之锁进了抽屉里,然后坐在办公桌前,闭着眼睛,过了半晌才道:“你与我同事这么多年,一方面是同事,另一方面也是朋友。你应该是渭北最了解我的人,猜猜我心中的想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