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宿舍,宁夏躺在床上,静静想着王水生所言。
他脑海中念头纠缠,仿佛有两个小人儿在争吵,一个嚷嚷着“时不我待,必须立即加入学宫”,一个吵吵着“宁等两年,不抢三天,欲速则不达”。
他正想得脑袋昏沉,砰地一下,房门被撞开了,程老头立在门边喝道,“好个懒惰的家伙,都什么时候了,还赖在床上躺。”
宁夏翻身坐起,“执教有何贵干?”
他对程老头的感觉很复杂,既感念他传道解惑救命,又觉得这老头性格古怪,贪财吝啬不好相处。
程老头手里捏着个羊皮卷,冷笑道,“贵干?老子能有什么贵干?可笑,可笑……”
多日不见,他整个人委顿了不少,胡子拉碴,越发老朽。
程老头神神叨叨说了几句,转身要走,忽地顿住脚,“你怎么住单人宿舍?”
宁夏道,“我加入护宫队了,立下些功劳,现在担任小队长一职。因此,住上了单人宿舍。”
程老头眼睛一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快跟我说说。”
宁夏便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程老头瞪圆了眼睛,“你小子没糊弄我吧,就凭你能和头鼠对抗?还能斩下他一只耳朵,我怎么听怎么不信。”
宁夏取出功牌,程老头大喜,“好小子,老子没看错人,来来来,赶紧拿钱来,老子要吃肉,吃大肉。”
宁夏道,“晚辈理当请客。”却不肯拿钱给他,实在是老头子下手忒狠,有多少也不够他抢的。
程老头哂道,“瞧你那小抠儿的样,还在想上次被老子拿走的那八百吧。我跟你说,你小子再拿十个八百,你也不亏。”
啪的一下,程老头将手中的羊皮卷摔在床头的梨木茶桌上。
宁夏拿起羊皮卷,才看了一眼,便忍不住头晕眼花,双目下泪。
“这是什么?”
“神识功法,量你小子也没听过。”
宁夏一擦眼泪,蹭地立起,难以置信地盯着程老头,“执教,您……”
“你想问我为何对你青眼有加?现在不觉得老子是骗吃骗喝的老混蛋了?也罢,你小子若真是世事洞明的老油子,老子还看不上眼呢。放心,老子纯是闲得狠了,想看看你这个敢对自己下狠手的一根筋,能走到哪一步。
老子写这套神识功法,消耗多大,不是你小子能理解的。才来找你,见你在床上躺着不复当初勤勉,立时就不想将这功法与你了。现在看来,你小子这段时间还真没白费,算个可造之材。
行了,功法你拿去吧,钱你看着给,老子要进补。”
程老头死大咧咧说完,伸出油乎乎的黑手。
宁夏从腰里取出油布包着的一沓钞票,足有两千多元,全摊开来,任由程老头拿取,“我这里还有两个功点,前辈若要进补,我可以兑换出二十斤兽肉。”
他太震撼了,程老头竟是能凭一己之力写出神识功法的存在,却不知这老头到底什么修为。
头前众管事给他推拿气血时,他还听程老头说他自己修为废了。
废了还能写出神识功法。不废又该是何等风采。
程老头微微颔首,“这才有点样子。”他点取了四百多元,给宁夏留下整整两千元。
程老头道,“我只提醒你小子一点,神识功法不是你现在能承受的,能用两三个月,将整篇神识功法完全消化,便算十分了得了。行了,你且用功,过些时日,老子再来考察。希望你小子别让老子失望,否则,咱们的缘分就到此为止。”
说完,程老头昂首去了。
宁夏赶紧将门栓上,捧着那本羊皮卷阅读起来。
几乎瞬间,他眼中又有泪水飚出,头皮如针刺一般地疼。
他强忍着难受,凝目看去,羊皮卷上的文字,正是他看了千百次已经能倒背如流的千钧斩。
只是存在于这羊皮卷上的千钧斩,和存在于纸张上的千钧斩,分明是两个天地。
羊皮卷上的千钧斩文字,仿佛一个个跳跃的小人,正在演练功法一般。
每一个小人的一招一式,都奔着他眉心处射来,让他好不难受。
仅仅坚持了三十秒,他浑身大汗淋漓,便再也坚持不住。
他挪开眼目,深呼吸几下,再度凝神羊皮卷的千钧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