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后世是风景的需要,或者黄河干涸,交通发达,没有航行的需要,这个三门与砥柱依然存在的。当然,能商议南水北调,三峡工程都弄出来了,想要除去这根砥柱是小菜一碟。其他的不知,只知道弄了一个鸡肋的三门峡水库,花了钱,又遗害了黄河渭河,发的电又少。
但在元明清,航运还是主流的交通方式,虽然长安不是首都,漕运依然存在,也证明纵然到清朝,都没有办法将这根砥柱弄去,最少明清黑火药已经发明出来。也许关中航运不是主流了,花的代价不值,可也证明它的顽固。但是不是这样呢?就是他记的历史知识很少,也不是的!
明朝败亡,有许多原因,崇祯除了冤杀袁崇焕自毁长城外,所做所为,不算太昏庸,至少看到陈圆圆美色,立即送给吴三桂,至少也在尝试改革作为,至少李自成进京,他没有投降而上吊自杀。刘禅能不能做到?孙皓能不能做到?太子婴能不能做到?陈叔宝能不能做到?李煜能不能做到?徽钦二宗能不能做到?主要原因,前面几位主留下的积弊太多,还有就是李自成。之所以造反,正是小寒潮气候导致关中大饥,然后到河东,如果三门漕运能解决,会不会好转一点。不说清朝多恶劣,游牧民族代替中原本身就是一种落后。
因此,前世做讲师时,无意看到袁什么飞写的文章,拼命的压明抬清,对大帝朱元璋用了臭要饭的、寒酸、进化(意思原来不是人,是猴子)这些词,然后对清朝皇帝称爷,乾隆爷、康熙爷云云,很是愤愤不平。有人称明朝不割地,不赔款,不称臣,不和亲,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虽然将明朝夸张了一些,然而相比之下,再看清朝种种,正好颠倒过来!
胡思乱想了一下,越想就越觉得三门漕运的重要性。可连明朝都没有治理起来,现在如何治理?难道是后来渭水更加恶劣,又没有钱重开广通渠,毕竟广通渠久不治理,到明朝后大约已是淤平。
但这样一想,治理三门峡大约是不成了,难怪宇文恺不惜百姓死亡与财力,没有成功,难怪阎立本束手无策。经济跟不上去,即便自己或者能“变”出许多钱出来,技术跟不上去,怎么办?
正在此时,山崖下的峭壁栈道上发出一声声凄厉的喊叫。这些拉纤的栈道不是在崖顶上开挖的,本来是如此,可拉纤多有不便。于是杨务廉在靠近水面悬崖上凿出栈道。先在下方每隔两米凿出方形榫眼,插上木梁,各个木梁之间,用木板相联,一条露出断崖之外的栈道就出现了。再在上方凿上牛鼻子壁孔,栓上石环,横系绳索,以便纤夫拉纤时把持用力。
很人性化的,这样一来,拉纤时出事率会大幅度降低。也说明朝廷的决心,仅是一南一北这两条数里长的栈道,在这个时代要花费多少钱,或者会死多少人。
可漕运量增加,依然在出事,运输繁忙时每隔几天几乎就出一次事故。
李威站在崖顶,脚下的纤夫看不到,却能看到北岸的纤夫,也就是人门方向,因为受力,一根绳索断裂,纤夫失了重,虽然另一只手抓住了崖壁的扶绳,仍然有几个纤夫象风筝一样落了下去。其他的纤夫见机不妙,立即将绳索放下,那艘逆流而上的船舶刚刚从砥柱而来,接近人门的入口处,绳子一起放了,这艘船舶立即打了几个旋儿,一头撞向了砥柱。没有多远,目测了一下,大约不过两三百米远,船上的人惊呼地大喊。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船已经撞到了。立即打了几个滚儿,沉没于黄河之中。船上的人与岸上掉下去的几名纤夫,有的在水是冒了几个泡,然后就看不到了。
李威说道:“下去。”
这不是作战,是和平环境。看不到装作不知,看到了,毕竟是现代人,想法始终是两样的。
有一条小道,下达鬼门半岛,与人门一样,也有半岛,但三角尖倾向东南,过了砥柱后才折向东北的,水流向南岸激打。而且与人门半岛不同,人门半岛几乎从人门西侧就开始拉开,鬼门半岛却是从鬼门末端几十米处才开始猛然伸出,形成一个直三角。水流又急,所以船舶一旦从鬼门而入,就算湍流中驶过,也百分之百撞上鬼门半岛。神门也不行,神门水流湍急,因为河水向南倾折,出了神门,正好对砥柱撞去,或者只能绕过砥柱之阴,而砥柱之阴有无数的礁石。所以只能从人门航驶,还有一线生机。
没有办法骑马下去了,只好牵着马匹,来到鬼门半岛,没有看鬼门半岛,却转到栈道上。因为这一出事,下游的船舶都停了下来,栈道不是很拥挤,但陕州相关的官员一起进谏道:“殿下,栈道居于危崖之上,下有滔滔急流,殿下乃千斤之躯,不可。”
“连孤走一走都危险了,这些纤夫日夜拉纤,如何使得。孤危险了,就是你们这些官员失职!”
看到出事,心中不开心的,说话就带着火儿。
几个官员皆不敢吭声,为了便于管理,这一段河流两岸皆是陕州管辖,河南正是陕州的州府所在陕县,河北则是平陆县。也就是说,三门漕运全境都在在陕州管辖范围之内,想推托责任,都无法推托。
来到那几十个纤夫面前,因为害怕,这些纤夫只是拉着石环一个劲地嚎哭,连这行人过来,都当没有看到一样。当然,每天面临着死亡的威胁,纵然是李威,也不可能让他们感恩戴德的。
李威也是无奈,不能因为死人,断了漕运。那么死的人会更多。
劝慰了几句,对太子没有好感,也没有恶感,有的纤夫终于停下恐惧,开始交谈起来。拉纤的纤夫主要是两种,一是自愿前来的,价格高,有的百姓因为贫困,生投无路了,虽然知道危险,不得不为。可这批百姓终是少的,现在饿死人有的,但不是很多,为了漕运,官府只好强迫百姓前来拉纤。朝廷的惯例,一丁一年是二十天的徭役,可因为拉纤,还有府兵,还有其他的种种,两岸百姓每丁几乎每年服徭役的时间长达四五十天。这倒在忍受范围之内,但一大半用在拉纤上。只要是村寨大一点,有一个几百户人家的,这几十年几乎每个村寨都因为拉纤而死过人。有一点可以证明,洛阳不谈,郑州六七万户,三十多万人口。汝州近五万户,二十多万人口。汴州近十万户,人口有五十多万。而陕州面积与这三州相当,一度因为地形重要,设立大都督府,辖领陕、鼎、熊、函、谷五州,却只有近三万户,十三万百姓不足。再说比例,其他各州一户人家,抛去逃匿的人口不算外,比例达到一比五点几,六点几,陕州只有一比四。就连面积更小,几乎全是山区的虢州还有两万来户,比例相当,人口相差不大。但面积与地形呢?
还有少数是部曲与犯罪的罪犯服役。
这些人皆是心有不甘,又因为贫困,许多人体力不支,刚才绳子绷断只是一点,大多数是因为这些人力不足或者不愿用力,导致船拉不上去,甚至激流冲荡,船舶倒驶或者侧翻,连带着其他的纤夫都被拽到河中。
又一件件地将失事说了出来,成了一部惨不忍睹的血泪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