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铎早就看鲍承先这帮汉官不顺眼了,见他竟敢质问自己,不由冲动起来,抬脚便要去将鲍承先拖出来抱以老拳,但身子刚动,却被三哥和硕怡亲王阿拜给拽住了。
阿拜朝多绎使了个眼色,多铎怔了下止住了自己的怒火,对这三哥他还是尊敬的。
安抚住多铎后,阿拜转身面向豪格问道:“皇上,我大清初始改元,但国力仍较天聪年间有所不足,因此正是休养生息之时,却不知皇上何以如此着急征明呢?”
阿拜是现存太祖诸子中最年长者,没有什么权力之心,所以豪格继位后将多尔衮的正白旗交给他统领,又晋他为和硕怡亲王,隐隐有让他制衡济尔哈朗之心。见他发问,豪格自然不会不快,当下说道:“天聪旧难,朕一刻也忘不了,每思及遇难的沈阳军民,朕这心就痛得很。朕已经忍了三年,也准备了三年,国力虽仍有不足,但支撑一场战事也是不难,因此朕这才决定征明,这回无论如何也要和明人算这笔帐了。”
“天聪旧难,宗室遇难数百,八旗妇孺亦死伤数万,此等血债自然是要和明人清算的。”阿拜点了点头,却又道:“但臣以为眼下征明怕不是好时机,休说辽南诸地尚未收复,就是盘踞在旅顺的明辽东军就是一大麻烦,若皇上再次倾国伐明,那辽东军必然又会趁虚来攻,若是让他们再攻破沈阳,我大清可真是要亡国了。”
“怡亲王不必担心,朕这次征明可是早有万全之策的。”豪格看了眼正瞪着自己的多铎,“朕意要怡亲王和豫亲王率两白旗将士驻防辽阳,只需扼守辽阳,旅顺明军便不能犯我沈阳。且有两白旗上万将士,又有怡亲王和豫亲王坐镇,朕倒不担心明军会来,反怕明军不来。若他旅顺明军真敢来,朕相信二位亲王一定能够带领两白旗将士一血天聪蒙难之耻!”
济尔哈朗也道:“怡亲王有所不知,先汗让我使明之时就有交待,若明人不同意议和,则待皇上继位之后便发大军征明,一来为死难宗室军民报仇,二来也是让明人知道犯我大清的后果。唯有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明人方才不敢轻举妄动,若是一昧示软,明人反认为我大清可欺,一旦让他们生出这想法,对我大清,对我满州可不是什么好事。”说完,朝殿外看了眼,意味深长说了句,“怡亲王认为方才那朝鲜使臣为何如此狂妄,为何敢对我皇上不敬?”
“嗯。”阿拜点了点头,知道济尔哈朗最后这句话什么意思,这话不但是说朝鲜人,也是在说殿上这些蒙古外藩的,据说有些蒙古部落已经暗中和明人联系了,哼,还不是见明军打进了沈阳城,害怕咱大清不行两头下注嘛。这些墙头草,也不知殿内有多少家伙明里在这贺我大清皇帝登基,背地里却向明军通风报信呢。
这话自然不能当殿上这么多人明着说什么来,心中有数就行。既然老四在时就有过征明的部署,豪格又已决定,阿拜自然不会反对,正准备退下好生劝一劝老十五千万别再和阿济格一个性子了,要不然说不定什么时候又落个和阿济格一样的下场。忽然想起一事,忙又向豪格道:“皇上,征明是要征的,但臣以为倒不妨再等一等。”
“噢?怡亲王为何这么说?”
“臣听说关内的明国流寇势大,纵横中原,不仅围杀了明人大将曹文诏,还放火焚了朱家祖坟凤阳皇陵,明国皇帝到处调兵扑火,却是扑了这头又烧着了那头,明军疲于奔命,焦头烂额。臣寻思着,既然流寇这么能打,倒不如让他们和明军拼个你死我活,等他们两败俱伤咱们再入关,如此一来岂不是坐收渔人之利。”
“哈哈,怡亲王消息倒是准确。”豪格笑着说道,“不错,中原的流寇现在是闹腾得很凶,但越是如此,我们越要出兵,一来可以帮助中原的流寇减少明军的压力,二来可以趁他们内乱打他们个措手不及,这可比坐山观虎头要好多了。两虎相斗,虽有一伤,但伤虎犹猛啊。”
范文程想起一事,忙出班对阿拜道:“怡亲王,奴才记得先汗曾经说过,关内的流寇绝不能垮,这群乌合之众虽然不堪,却是助我大清残明的一支重要力量。”
听了范文程的话,豪格却忽然正色道:“不,不是残明,是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