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宫总监去了某个茶楼,午后,暖洋洋的阳光懒懒的洒在大街上。我们隔着魔力看着窗外的阳光。
上茶后,我们喝了几口茶,我先打破了沉默:“严成过来了,权利却比你还要大。总监,我们不能任他们为所欲为吧?”
“事情很复杂啊。”宫总监的笑容里多了一份苦涩。
我说道:“不就是那几个家伙想要跟我们瓜分财产吗?”
“其实……一个于楠,还没有这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能力,他只是一个棋子,就是另外你得罪的那两人,也都是棋子。真正下棋的人,是董事长。”宫总监的目光渐渐暗淡了下来。
我大吃一惊,喊道:“董事长!?这不可能啊!公司是他的,你是创业元老,立下过不可抹杀的汗马功劳。他有必要干掉你么?你跟着老总那么多年,披荆斩棘开疆扩土经历了那么多风雨!你功不可没啊!”
宫总监说:“为什么董事长会听这些人的话呢?其实,因为我的权利影响力太大,能量太大,生意越做越大业务越来越多。这倒是让董事长伤透了脑筋,看过历史,你应该知道刘邦打下天下之后,开始斩杀,排挤,废掉帮自己立了大业的左膀右臂,还有朱元璋,功成了,怕身边的徐达等大将功高盖主,有实力跟他夺天下……”
我叹了口气,想不到这件事情的背后,那么复杂。我说:“但是……董事长这样的做法是不是会使我们大通大伤筋骨,我觉得很得不偿失啊。”
“这你就错了,公司要转型,而我们却是老一代人。董事长早就有了引进外部,甚至是海龟之类人才的想法。在他看来,我们这些老一代人的剩余价值已经不多了,再继续待下去反而对公司的大局起到阻碍的作用。其次,我们几个实权太大的人的存在对他的威信也是一个挑战。尤其是公司有几次因为董事长的决策失误,造成了很大的被动。在平息的过程中,我们都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说力挽狂澜也不为过。接着,集团开始传出了一些对董事长不信任的声音,他也感觉出了集团越做越大他却对控制方面的力不从心。所以,他想集中自己的权利,而我们就是拦路石了。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宫总监的表情还是很平静,声音却很伤感。
我说道:“这可真是帝王称霸之道啊!宫总监,下一步你怎么打算。”
宫总监淡淡说道:“还不清楚,董事长给我打电话,约我去喝茶。”
我说:“杯酒释兵权,过河拆桥,够狠的。”
“呵呵,谁在那个位置上,都会如此的。”宫心自嘲的笑了笑。
“我刚进大通的时候,全公司还不到五十个人,比咱们的分公司还寂静得多,大家挤在一间破旧的楼房里。我当时是从一家国企的财务处副处长的位置上跳槽过去的,真正使我下决心这样做的原因是董事长的真诚,当然还有我对电器市场的看好,董事长比我还小两岁,当时的他还不太善于表达,甚至让人感觉有些木讷。但是却有一股你不得不佩服的坚韧。大家都无怨无悔的付出。董事长的付出最大,我记得他当时买了辆摩托车,二手嘉陵90C的。这也是当时大通唯一的机动车了。每次到临市这些比较远的地方,都会开着这辆车去,风雨无阻。有一次,他驮着我从湖州回来,我们刚做成了一笔七千块钱的单子,都很有成就感。半路的时候,车坏了,当时的天气大雨,也找不到修车的,我们俩索性就推着往湖平市赶,一路上,一直在讨论着大通的未来发展,讨论着电器这个新兴市场,讨论着怎么把大通电器卖到全国,越聊越兴奋。我们轮流推着车子,也不觉得有什么累。快到湖平地界的时候,我们才找到修车的。这才意识到竟然走了这么远的路,而且还是在下雨天。大概是意犹未尽,晚上我们又连夜聚会,边喝酒,边讨论。我们甚至击掌相约:苟富贵,毋相忘。那段时光虽然艰苦,但是却乐在其中。做成单子,我们就一起举杯相庆,有了困难,大家就拼死相救。有时候成功并不是最让人忘怀的,反而是这些点点滴滴让人忘不了。”
宫心的眼睛始终望着窗外,面色有了些红润,仿佛回到了那个曾经的年代。但是背影却有了种说不出得落寞。
两人又一阵长时间的沉默,气氛变得有些伤感。宫总监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脸色也开始变得灰暗了。
我首先打破了沉默,自言自语道:“现在,要见一下董事长恐怕都比较困难了。”
宫心转过头来看看我,脸上又出现了平日里温和的笑容:“凭良心说,我并不责怪他,因为无论换成谁可能都会这样做。甚至包括我。”
“那你打算怎么办?”我想知道他下一步的打算。
“我也不知道,和董事长谈完再说吧,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我倒是觉得你们要好好想想下一步怎么办?”他突然转移了话题。
我一愣,“我们?”
“对,你先想想,你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狗脾气,能和严成处多久?”
这个问题我倒是从来没想过,不过想想那个孽畜,心里也不禁有些黯然。“不能合作老子就滚蛋,我也没打算伺候他。”我有些赌气的说道。
“唉!”宫心叹了口气,“如果你这样想,你们俩更没有可能合作了,严成实际上是个很单纯的人,从来没在一线待过,虽然有些眼高手低。但是他还是比较聪明的,也很想做点事情出来。关键是没有带团队的经验和能力。再加上于楠他们肯定会对分公司的工作插上一手,从中渔利。这是他们多年的想法了,而有一个少不更事的严成,事情就好办多了。换句话说,你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宫总监端起茶杯,苦笑了一声,说道。
我说:“难道我们是严成首先摆平的对象?”
宫总监看着我说道:“销售部是核心,你们分公司位于湖平市,是于楠首先要控制的部门,而你却不打算买严成的帐。你就成了他最大的障碍了。你只有两个路可以走。一个是选择与他合作,职业就是这样,有时候不能不低头,你不能硬着脖子一条道跟他干起来。严成刚来,不会向你们动手,否则会严重影响了业绩。第二个就是……离去。你这条鱼已经很强大了,分公司这个小鱼塘,已经就要容不下你了。一旦起了冲突,你和严成,两败俱伤。”
我笑着说:“放心吧,那家伙,还没有那么大本事。”
我后路还有一条,怕啥啊!
我说道:“我无所谓,但是我的兄弟们跟我不同,他们有些人没有选择的余地。”
宫心说道:“我知道于楠他们的打算不是控制销售部那么简单。你啊,太好斗了,心态一定要平和啊。万事随缘,强求不得,这是一种修炼,人力在大部分情况下都是很有限的。你不能控制的事情总会比你能控制的事情多。还有,要学会政治这个东西,他就像你每天吃饭睡觉一样的。无论到哪里,都躲不开。我知道你很厌恶,你喜欢选择逃避,但是你必须要学会面对它甚至利用它就是不能逃避它!公司员工特别是领导,实际上都面临着两场战争,对外的和对内的,大部分时候内部争斗的凶险比外部还大。”
我细细品味着他的话,真是精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