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权势,一旦品尝过它的美味,大家都只想更进一步,谁舍得放弃?
可自己并不想做李自成和洪秀全,也不能做秦皇汉武,唐宗宋祖。
统一了天下还想限制宰相的权利,限制了相权还想监督住百官,监督了百官又怕人说闲话搞文字狱,搞完文字狱再让大臣跪听笔录,一步一步,权势面前,哪里有人后退过的?
“啊……!”
乱七八糟胡想一阵,邓季丢下笔,双手发狂般撕扯着头发,嘴里长声嚎叫。
“主公!何事?”
“主公!”
听到他的怪叫声,典韦高呼着,领两名黑铁卫撞开房门冲进来,院中其余人等不知就里,也在向着书房方向跑。
众人冲进门,却一个个全怔住,此时的邓季并无危险,只是头发凌乱,双眼通红,就如同个山里面跑出来的野人。
邓季回头:“无事,你等出去!”
典韦鼻孔抽搐两下,挥手让大家都退出去,在外面阻住继续奔过来的人群,他自家上前为邓季披起地上裘衣,再令人端盆炭火过来,倒进泥瓦匠制作的火炉中,才再出门,将书房门轻轻拉上。
这时候才感觉到确实冷,待外面安静下来,邓季将案几抬到火炉边,扯掉案上划废的纸,重新再铺上一张新的,再次在中央写上大大的“权”字。
对着这个字又好一会,他再提起笔,这次却不是胡乱划,而是在“权”字右上角写上个小很多的“钱”字。
摇摇头,对这字不甚满意,又把“钱”字划掉,重新写上“富贵”二字。
随着“富贵”二字下面,又写同样的小字“美色”,下面再写上“军权”。
歪着头想一想后,“军权”后面添上“定法规”。
“定法规”之后,想一想,是“掌人事”。
“掌人事”下面,添“夺生死”三字。
闭目细思一会,才又省起一事,在后面再写“得威风”。
再闭目细思半晌,才睁眼肯定道:“没有了!”
盯着纸上权字再看一会,视线终于转到这些富贵、美色、军权、定法规、掌人事、夺生死、得威风小字上。
上下打量着,看着看着,又发起呆。
直到火炉中温度渐低,再次感觉到冷意,才把他惊醒。
“来人!”
这段时间来邓季心情不好,今日更是举止失常,典韦就一直侯在外面,应声立即进门。
邓季搓着手吩咐:“丑鬼再端些木炭来,我自可添炭,你等且归家去歇息,不用再顾我!”
一会后,典韦端来木炭,“呵呵”笑道:“某坐此为你添炭,余外无声扰!”
邓季还要撵他,典韦再笑:“某不识字,当不会泄密!”
邓季苦笑:“经日陪我,你尚不厌烦?”
自己写的又不是什么机密,典韦既然要留下,邓季也无话说,由得他去。
在典韦陪同下,邓季继续发呆,膝盖跪坐得生疼,就改为侧坐,歪靠在案几上。
油灯油尽灯灭,他不唤添油点火,典韦也就不动,只是借炉火的微弱照明,看邓季双眼中那抹亮色。
那抹亮色或许是邓季瞳孔中返照的炉火,可典韦傻傻盯着看,一会后,觉得似乎正在变得越来越明亮。
这个时候,典韦已经往火炉中添过四五次木炭。
眨巴几下眼睛,感觉就像重新活了回来一样,邓季“嘿嘿”一笑,黑暗中问典韦:“丑鬼,几时了?”
典韦看看外间,摇头:“不知,约莫该是丑时!”
“添灯,多燃几盏!”
邓季自岁首以来第一次开怀而笑,典韦不知怎么的觉得自己也随之变得高兴起来,欢快应道:“诺!”
数盏油灯将书房照亮,邓季又复坐在案几前,取新纸,化开毛笔,一字一字的往下书写。
有的时候要划掉前面的重新写,有的时候要再停笔想上半天,典韦不识字,只看得出这时候写的字要比之前盯着发呆的都小很多,一张纸上写得全密密麻麻的,自己看着就眼花。
记完一张纸,再换一张,直到天边大亮,庭院中传来仆役扫地的“沙沙”声,邓季才搁下笔,揉着发酸的手腕扭动起肩膀。
估摸着大概是写完了,典韦问:“寻书吏抄写否?”
邓季一怔,才知道典韦这是以为书写的又如之前的劝侠榜文,“哈哈”笑道:“此为我怕遗忘,记录自看之文,无需抄写发布!”
起身,推门走出书房,看着外间未化的冰雪,邓季再叫:“丑鬼,使人以快马急报传令各地,文官郡守以上,武将校尉以上,无论身有何事,皆暂委人署事,务于二月初九前赶至雒阳!”
今日已是正月十八,想想遥远的武威、金城两郡太守,典韦觉得时间好紧,他们要想再乘坐牛车可不行。
要把这些人全召集来,肯定是天大的事,居然不先与田丰等商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