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遂灭金城、西平麴氏后,传檄招降凉州各郡,又留成公英、杨秋整顿降卒,招揽四方豪杰,自与马超、庞德领万余骑火速进逼冀县。
马超、庞德、杨秋反叛邓季,韩遂复起称雄的消息像一股风暴般,很快席卷整个凉州。
对此,新迁来的南阳民与凉州本地汉人痛骂的居多,但大多数本已接受邓季异族四等民之策的羌氐,又复反叛,韩遂进军路上,便有源源不断的羌氐补充到军中。
攻冀县四日下来,韩遂兵马不减反增,突破三万之数。
就算得汉阳太守赵昂动员百姓协助守城,又有偏将郭援先领三千五百卒兵援至,然城内卒兵总数未超过五千,守得异常艰辛。
交战之初,韩遂便遣人在城外痛骂阎行背弃旧主,忘恩负义。
郭援位为偏将,城内防务便以他为主,阎行对城外骂声充耳不闻,毫不理睬,只顾与牵招领卒兵听命,拼死抵抗,但冀县已岌岌可危,随时有可能被破。
幸而总算坚持过四天,第五日大早,城外有侦骑报韩遂:“冀县东五十里外有大军行来,未打旗帜,难辨所属!”
莫不又是来投奔自家的?只是冀县以东为何会有?
此时此地,不会再有邓季的大军出现,韩遂猜测一会,询问:“人马几何?”
那斥候回道:“甚多,密集如蚁。左右只不见头尾,烟尘起十余里,怕不下五六万之众!”
韩遂大骇:“此何家军也?”
马超在侧。闻言亦惊惶莫名,强捺着安抚道:“义父勿惊,邓季于凉州、三辅绝无此突兀之军,未打旗帜,恐乃其与袁曹决死,避战之难民流落至此,为斥候看错!”
又喝令斥候再去细探来报。
左近有来历不明的大股人马。韩遂、马超今日不敢再遣兵攻城,只令军中上下戒备待令。
快马一波波往来通报。虽无表明身份的旗帜,然逼近的这支大军中全是成年男子,持五花八门的器械,甲胄亦不少。行军中队列分明,绝非难民之流,但也非精锐的司州卒兵模样。
一名斥候上去问话,被队伍中飞出的利箭射杀。
只让韩遂、马超想得头疼,也猜不出对方身份。
到傍晚时分,这支大军终开到冀县城下。
韩遂、马超登高远望,见果如斥候所言,对方甲胄有限,器械杂乱。刀枪弓戟甚至木棍都有,队列亦乱。但黑压压的一大片人头下去,视线尽头尚不见其队尾。真实人数比斥候所报只多不少。
“此定司州所遣百姓!”
真见到因自家军未能拦截,其等直往冀县城门去,马超反不再慌乱,对韩遂道:“邓慕安已计穷,途驱百姓送死尔!此等乌合之众,便来十万。亦不堪我大军一扫!”
言毕,抱拳请命:“趁其等尚未入城。立足未稳,儿愿领五千骑冲突其阵!义父可于后观战,待其大乱,再掩军冲杀,一鼓而破之!”
以百姓仓促成军,数量虽多,确实不足惧,唯恐其等入城,凭城墙坚守,冀县就不可再轻取,马超言后,韩遂也同意。
一会后,马超便领归他麾下的五千骑,如狼似虎地往对面杂军阵扑去。
这次长安组织起来往援凉州的三辅百姓,实有七万之数。带着如此庞大又未经训练的队伍前行,各项不易,行军途中,邓芝顾前、杜畿居中、韦康断后,带着各自辖下的县令、差役、文吏与亭屯乡官努力维持秩序。
马超冲阵,先遇邓芝。
五千骑冲阵,视线中尽是敌骑,烟尘滚滚,扑面而来的凶悍之势足让前列许多初阵者惊慌失声,双腿打颤的不在少数。
贼军不会轻易放自家等入冀县,邓芝早已令吹响号角,队伍停下,隐于阵中的尹奉部卒兵与各县衙役从人与人之间的缝隙挤过,出列站到队伍最前端。
郭援部离凉州近,受命后沿途收罗武功、郿县、陈仓三县卒兵,先援冀县;尹奉驻武关离得远,紧赶慢赶也只赶上三太守带领的民众大军。
站出来的这点可战之力近四千,两千卒兵为尹奉所部,其余皆是组织起来的各县差役,全是步卒不说,长兵器也不多,自然难对抗骑兵,但若没有他们顶在前,放马超肆无忌惮冲突进来,百姓们定然大乱,难熬过第一波攻势去。
与此同时,冀县城城门亦开,阎行、牵招两员骁将领数百骑先出,后面郭援领三千步卒紧随,为接应他等已是倾巢而出。
郭援到冀县城时,城内便知三辅太守征民为兵,即日来援,昨日深夜有杜畿遣来的斥候在城外偏僻处吹响号角,城内亦鸣号应之,互通消息,韩遂、马超等皆未察觉。
守城艰难,冀城四门之前已用沙石、硬木等堵死,今早韩遂暂停攻城,赵昂、郭援也不敢轻动,直到城墙上遥见大股人马自东来,方才召民夫扒开封堵之物,也只敢开东门一处,方便此时杀出接应。
马超斜眼已见到城门下动静,暗权衡一番是继续冲阵还是调头趁机夺城门。
阎行在城门下,对马超来说就是一大障碍,再者其统领的是司州精锐,恐难得逞,倒是远道来的司州军,人数虽众却只是乌合,自家有五千精骑并不畏惧,便打马继续向前。
马蹄轰隆声中,敌军离得越来越近,尹奉呼吸亦越来越急促,待两下只百步时,尹奉喘着粗气,高声喝令:“弓卒,备!”
常年驻守武关,其辖下有一千弓卒,闻令后俱弯弓搭箭。不过引而不射,只虚瞄着前端来敌。
两三个呼吸间,敌骑已飞驰入六十步内。尹奉终于下令:“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