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乐不服,厉声问道:“我非四等民,不过劝人夫妻绝婚而起纠纷,两人互击,各有损伤,非虐罪民也!不违邓慕安律规,何能贬我为罪民?”
差役们倒被这胖子说得怔住,细思胖子虽可恶,所说却也不算差,便又纷纷停住脚步。
见此模样,胖子更是得意,再指着文吏嘲笑道:“张孝廉,你不欲久居司隶为邓慕安之民,亦非县令乡老,不过暂充此地管事文吏,今竟治我罪,岂不可笑?”
侯李氏刚到,分开人群哭啼着上前,扶起侯化来看,已多处被击伤,加上往日纠缠事,对这胖子更是恨怒交集。
从一起干活的妇人们嘴中,侯李氏已知晓这位张孝廉是极有本事的,便扑到他脚下,跪伏嚎哭道:“犬豕不如的贼厮,已常日纠缠于妾,今又无理伤郎君,求张孝廉为做主!”
脚下罪民妇哭声催悲,前面的胖子气焰却嚣张得紧,差役们则尽不肯出力,惹得张孝廉亦愤恨难平,跺脚怒指胖子道:“我张既不为县令乡老,非不能,只不愿也!若我允下邓慕安,得这高陵县令,你这般阿物当得何事?”
对这位张既的大名,邓季算是两世闻名:以前游戏中在长安附近搜索人才时,张既、杨阜都是必不可少的;三辅地纳入治下后,各地县令、文吏急缺,田丰令人问幸存下的关中名士,欲起用,其中也有他。
田丰、邓季都数次邀其出仕,只是张既便是在历史上,也不愿意轻易卖身给李傕、曹操的。本又出自富户人家,今部曲虽散,也不大愿意为邓季卖命,只是在本县暂充任文员一段时间,待得钱粮为路费,便要避居荆州去。
邓季等数番邀请不得成,未料今日被事所激,他竟改口要留下任职!
差役中尽知此人为主公欲求而不得的,一直以来才多有懈怠,见这位名士突然改变主意,有眼色好的,早一脚将胖子踢倒。
领头的老差役扬手几鞭赐下,抽打得胖子鬼叫不止,先开口骂道:“贼厮几次三番与张公无礼,欲作死乎?”
再转过脸来,老差役已是一脸灿烂笑容,语道:“德容公勿与此小人计较!今日事喜,我便当告于主公处,使张公早日得职!”
德容就是张既的字。这老差役随邓季已快有十年,职位虽低,却也是能在邓慕安面前说上两句话的,此时先要将张既退路堵住,怕他再生变。
老差役亦知邓慕安行事甚得罪世间名士,如今司隶官吏缺口大,能得这人效力实算大喜,说过两句,忙又牵马,要连夜赶往雒阳去报信。
惹张既再顿足,阻之,与语道:“何急至此?我既愿出仕,岂能言而无信?唉!邓慕安欲大治其境,所行法却多有遗漏处,我便勉力为其补一二!”
张既若不变卦,自家举动也确实急切了些,失了风度倒让人笑话。老差役这才讪讪停住脚步,又指尚趴在地下抽泣的胖子问道:“以张公之见,此贼厮辈当如何?”
非只这位领头的老差役,其他差役们亦传承自主公邓慕安处的,变脸急快,对张既都态度大改,近前来陪笑脸。
此身要从贼,微有些失落,又仿佛本意便要如此,今日事不过顺水推舟。张既沉吟一会,还是道:“此贼言亦有理,其尚不当罚,待日后法规得全,再犯事可并处之!”
唬得胖子心惊胆颤,再不敢猖狂,又勉强起身冲张既谢罪。
经此变故,胖子只恐张既日后记恨不饶自家,当夜便逃出左冯翊去,改往京兆尹中去求他的活计和妇人。
数日后,邓季令下,果然以张既为高陵县令。
张既就职后,先向邓季荐右扶风名士庞延为用,此人已求在乡中为夫子的。邓季遣使求,庞延拒不应征,张既亲往说之,方肯出仕,田丰考校过后,邓季任其为云阳令。
(本卷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