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么一说,李元嘉心中顿时释然,一时间竟然有些得意的笑了起来。
古代人写书的老毛病,太节省笔墨了。
这一点原来李元嘉还不觉得,毕竟《论语》、《孟子》之类的书都是一个样子,微言大义,未来的现代人学的也是一样。但是当他开始去看古代的数学书,或者医术、技术类书籍的时候,这种省略式的说法简直是让人头皮发麻!
举个简单的例子,好比《孙子算经》里的除法,写的内容是“凡除之法:与乘正异乘得在中央,除得在上方,假令六为法,百为实,以六除百,当进之二等,令在正百下。以六除一,则法多而实少,不可除,故当退就十位,以法除实,言一六而折百为四十,故可除。若实多法少,自当百之,不当复退,故或步法十者,置于十百位(头位有空绝者,法退二位。余法皆如乘时,实有余者,以法命之,以法为母,实余为子。”
李元嘉不知道这时代的文人们看了如何,反正他看了就头疼的很。
而在他写除法的时候,用了整整五页纸,两页理论,两页例题,还有一页练习题,简单、详细,一目了然!
式子一摆,学起来能不容易?
所以听了侄子的话之后,李元嘉才会如此的得意,因为在这个时代只有他才敢这么写!有着造纸工坊,还可以自己制造墨水,甚至还有雕版工人来刻印雕版,李元嘉可以毫无顾忌的用六本书来写别的数学家半本书就能讲完的东西。
那些穷酸的数学家们,他们敢么?
他们要是敢这么写,李元嘉就敢说愿意读他们书的人会少一大半——光是把书本抄一遍就要花多少时间?用掉多少笔墨和纸张?
读不起啊大哥!
唯有李元嘉这种超级土豪,可以不计成本的把自己的数学书印刷成册,才有那么一丝推广的可能性。
至于说投入产出比什么的,反正亏本是亏定了。
而且……
因为自己写的简单易懂而得意的同时,李元嘉其实也看到了大侄子脸上那隐隐的鄙视,知道对方肯定是因为这六本书中的“粗鄙之言”而有点瞧不太起自己了。
这年头文人们写书,哪里有这么白的?
简单,直白,毫无文字的美感,简直就像是宋体字在大家眼中的感觉一样。尤其是对李泰这种可以主编《括地志》,才华横溢的亲王来说,六册《数学》中的文字简直就像……
说实话,李元嘉真的不愿意用那个形容自己的书,他唯一能说得是,李泰能坚持着读完六本《数学》,并且把它完全搞懂、学会,只能说明这小子对这门学问是真的感兴趣!
只要有人愿意学自己写的《数学》,被他瞧不起算什么?
而看到他这一脸豁达的样子,李泰也是目露奇怪之色。他一直都对这位王叔非常的感兴趣,要不然也不会主动来学这门所谓的数学。只是李泰自己也没想到,从仔细读完了《数学》第一册时开始,他竟然真的对那些古怪的数字感兴趣了。
一发不可收拾,每天抽出时间来仔细的研读、琢磨,竟然学完了这六本书!
那种感觉,简直就是酣畅淋漓。
所以花费大量的时间李泰可以接受,粗糙的文字他也能强忍着读完,只是为了享受解决那些难题时的快感。尤其是现在,李泰实在是忍不住,问出了他疑惑了很久的问题:“十一叔,您是怎么想到用天竺数字来解决鸡兔同笼问题的?用了那些算式,这个难题一下子变得太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