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冷的天,任谁被派这样的活计都会有怨气。
这可是一年最冷的时候。
在护卫的骂声中,张尧将干饼拿了起来,向自己嘴边挪去,站在门口的护卫却越看越生气,终于忍不住走入窝棚中,一脚踹向张尧,张尧瘦小的身子被轻易地踢飞,撞入了饿窝棚深处,他手里的干饼也落在地上。
“老四,”另一个护卫将魏老四抓住,免得魏老四再向张尧下手,“别弄死了,管事说了,上面吩咐的,还有用处。”
魏老四又向张尧吐了一口,然后一脚踏在干饼上:“他娘的,老子早就看他不顺眼,当年要不是他,老子早就回京中府邸了。主子养他,不过就是养条狗,他还摆起谱来了,居然在主子上面告我黑状。”
“老子早就给他记着这笔账,早晚有一日叫他偿还。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在王爷眼中又算得了什么?敢与我们这些家将相比?”
董老三拉着魏老四走出去,好言相劝:“早晚死在你手上就是,等用他立了大功,王爷那边自有你的好处,现在弄死了,岂不可惜?咱们兄弟在这里的苦可就白受了。”
魏老四这才点头:“我知晓,心里也有数,那人骨头贱,死不了。”
声音渐渐远去,角落里的张尧动了动手指,脸上尽显出痛苦之色,半晌他终于又慢慢地向前爬去,从地上捡起了那块沾满泥土的干饼。
张尧将干饼送入嘴中,努力咀嚼了半晌,忽然感觉到了悲戚,他张开了嘴,露出里面漆黑的食物,然后他一边呕吐,一边哭起来。
那魏老四说的没错,他就是一条狗。
其实他连狗都不如。
这些年卑躬屈膝地活着,只为了给亲人报仇,有时候他会想,活下来的人就好吗?闭上眼睛脑海里全都是亲人的死状。
被人打死的父亲,还有那些被拖拽着扔进湖中的女眷,他的两个被利器砍死的孩儿,还有为了护着他离开,放火烧了自己的妻室。
他们都盼着他能活下去,为张家留住最后的希望。
他是活了,但他也不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