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扬州,沈四太太还是很担忧昆哥,“也不知道那边怎么样了,乳母能不能照应好昆哥。”
沈氏听得这话也微微抬起头来,眼前浮现起昆哥的模样,捏着针的手不经意地颤了颤。
“到底能不能求到杨先生。”沈氏轻轻地道。
沈四太太看向婉宁。
婉宁摇了摇头,“这件事不能问我,还是要看昆哥的。”她能揣摩到杨敬先生的心思,也可以用心理暗示的方法让杨敬先生喜欢上昆哥,不过说到底运用这些法子都不太光明正大,昆哥是要求师,不是要算计杨敬先生,她怎么能教昆哥这样的法子,她能做的就是指引昆哥一个方向。
既然学了《礼仪》就应该知道应该怎么尊师重教。
想要拜人为师,首先要将自己看做是一个学生。
沈氏咳嗽了两声,脸颊有些发红,婉宁急忙去拍抚沈氏的后背。
“你真要去京城?”沈氏将气息喘匀看向婉宁。
婉宁点点头。
“京里……”只要想到提起京城,沈氏就想到姚宜闻和张氏,“万一你父亲和张氏要对付你,你要怎么办?”
婉宁道:“我不去京里,张氏就能放过我吗?如果是这样我就不会被关在绣楼四年,”说着顿了顿,“母亲养好身子,能经得起舟马劳顿,我就让人来接母亲过去。”婉宁轻轻地揉着沈氏的后背。
她如今的身子若是跟婉宁一起去京城恐怕要拖累婉宁,沈氏伸出手拉住婉宁十分紧张。“这京里不比泰兴,我们沈家的族人在扬州总是离得近些,京城……那是张氏娘家的地方……”只要想一想。沈氏就皱起眉头。
“有大伯跟着,二祖母还安排了下人跟我一起去京里,沈家还有舅舅和舅母,母亲就放心吧!”
婉宁话说的轻巧,她怎么能放心,她在京城处处小心最后都落得这样的结果,婉宁才十二岁啊。
沈氏抬起头。“你还是别去了。”
婉宁转过身来看向沈氏,“母亲要我在这里等着,等父亲和张氏给我定一门好亲事吗?”
沈氏摇摇头。
张氏会有什么好心肠。
“母亲不知道。祖父还想让我嫁给寿家的傻子,若不是有二祖母为我撑腰,恐怕这门亲事会不声不响地定下。”
“我不能让他们一直欺负我们母女……”
看着婉宁明亮的眼睛,沈氏心里有了一丝动摇。
想要说服母亲。就得慢慢来。婉宁道:“现在是辛苦一些,将来做好了,我们母女还有沈家都会过上安稳的日子。”
婉宁靠在沈氏脸颊旁轻轻地摇晃着,沈氏拉住婉宁的手,心里一酸差点落下眼泪。
“好了,好了,看着你们这样我都忍不住想哭,”沈四太太擦着眼角。“婉宁回来是喜事,我们应该欢欢喜喜的才对。”
沈氏这才破涕而笑。“对,是喜事。”
婉宁这边和母亲、舅母说话,那边沈敬琦忙碌了一天回到家中。
妻子肇氏刚哄着孩子睡着,就来服侍沈敬琦梳洗。
“老爷不是说一会儿就回来,怎么都天黑了才进门。”
肇氏不经意的一句话就像根针般扎进沈敬琦的脑子里,让沈敬琦不由地浑身僵硬。
发现了沈敬琦的异样,肇氏道:“老爷这是怎么了?”
沈敬琦任着肇氏将盘扣扣好,这才坐在椅子上,将白天找上长房的事说了。
肇氏惊讶地看向沈敬琦,“你疯了不成?大哥叮嘱你不要去长房,你怎么就不听。”
肇氏不大不小的声音就像一只锣般在他耳边敲起,让他整个脑子里“嗡嗡”地作响。
“我是觉得大哥在漕粮上栽了跟头,所以不好意思去长房商量京里铺子的事,我还不是为了沈家着想,怕将来米粮不济,拿不到盐引就衰败下去。”
肇氏道:“那你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乱说一通。”
“我没乱说,”沈敬琦道,“那都是过年的时候掌柜们算过的,怎么能怨我胡乱说。”
肇氏本来温顺的眉毛顿时竖起来,“此一时彼一时,老爷平日里还这样说我,怎么今日倒自己犯了混。”
“谁知道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能做这样的大事。”沈敬琦沉声道。
“老爷不知道?大哥怎么说的?老爷就是不信罢了,”肇氏声音高了些,“老爷这样有什么好处?如今是不是栽到十二岁的孩子手里?明日老爷准备怎么见长房老太太?怎么和辰娘、婉宁说话?依我看,明天一早老爷快去长房告罪,将自己的不是说个清楚,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跟长房老太太再算算那些铺子。”
“老爷就是性子急,心里总是想着那条商路,生怕有个闪失,老爷的心思妾身还不了解,因为四弟治家不善,老爷心底不服长房。”
妻子一语说中他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