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田,在田间的沟垄上,一株株绿色的棉苗尽显着勃勃生机,而在远处的田地间,还可以看到农民正在田间劳作着,他们正抢着时间把育成的棉苗称栽到田间,对于这些农民来说,这些棉苗不仅仅意味着收获,更意味着他们今年能不能置办上几亩田,从而让家里的日子过得好一些,而对于许多因无负承担附加税,而不再购田的农民来说,这棉花也许意味着一座新房、一辆飞人重载自行车、一台缝纫机、甚至一台戏匣子,总之,棉花对于农民而言,意味着希望,对未来的希望。
“哎……”
站在刚刚植上棉苗的棉田中,管明棠不由的发出一声叹息。此时他倒不是叹息,倒不是为今年小麦晚熟的丰收影响了棉花的称栽,从而可能导致棉花减产,这总是无可避免的,而他之所以叹息,却是因为在这丰收的同时,一柄柄无形的工业剪刀,正在不断的“收割”着农民劳的财富。
工农业剪刀差,这是资本发展的必然,占有先进生产技术的工业资本家在与生产技术落后的农民交换工农业产品时,抬高工业品价格,压低农产品价格,利用剪刀差来剥削农民。在殖民地半殖民地国家,剪刀差还反映着帝国主义的经济掠夺。
不过那还是通过对市场操纵,还无法违背基本的市场供求原则,而在苏联那个国家控制一切的地方,市场的原则被改变了,国家为加快积累工业化资金,人为地压低农产品收购价格,使得部分农民收入在工农业产品交换过程中转入政府支持发展的工业部门,当时人们把农业和农民丧失的这部分收入称为“贡税”或“超额税”。
而在中国,在邯彰,这里并不是一个由政府控制的市场,同样也不是一个封闭的市场,而为了积累工业建设的资金,管明棠同样也选择了“剪刀差”,只不过那些剪刀更加隐性、更加巧妙,尽管为外人所指责,但是他们却看不到其中真正的“奥妙”,
弯下腰身,管明棠只是用手轻轻抚了下棉苗,这种育苗移栽技术,是农业研究所去年研究获得成功后,于今年推广的新技术,可以更有效的利用土地,而棉纤维质量也有所提高,而这些棉花的种源,则来自于“希望高科”一家从事良种繁育、研发的公营公司,而这些棉种,尽管是由农业研究所繁育,但却是由“希望高科”制成成品良种,通过合作社售给农民,价格高于普通棉种一倍有余,但其和麦种一样,都有着产量稳定,发芽率高的优点,也正因如此,其价格虽高,却依然受到农民的欢迎。
而实际上,麦种来自于农民和农业研究所的育种田,棉种来自农民售出的优质棉,而“希望高科”只是将其进行“包衣处理”,如此,便获得了数倍的利润。
可仅仅只是这样,还是不够的!
为了尽可能的获得剪刀差,管明棠还借鉴后世的经验,经心设计了一个个形似连环套的“剪刀”,此时,今天小麦的大丰收,在农民把粮食“卖”给合作社的时候,当他们选择“粮券”的时候,他们就陷入了这个“连环剪”之中。
粮券是合作社四大发明之一,准确的来说是“四大剪刀”之一,刚开始实施时,是为了避免小称伤农一事,农民可以用其支付地租,这是有法律保障的,可在实施过程中,许多农民却看到相比于家中储粮千斤,一年损失100余斤,换“粮券”则再划算不过,纸片上的数量不会被老鼠啃食、不会招虫子,同样也不会被受潮霉变,把粮食交给合作社换成粮券,等于把“损失”交到了其它人手里,如果需要可以随时凭票前往粮店换粮,老百姓看似占了便宜,似乎还是大便宜。
但是与此同时,邯彰专区农业合作社名下却又成立了“邯彰面粉公司”,而其资本积累正是利用农民的“占便宜心理”,他们每年可以用近似无偿的方式临时借用数十亿斤农民“存粮”,从而迅速完成资本积累,每年上缴数百万利润。
而且还有许多农民被“惯懒”了,初时他们用“小麦券”换小米之类的杂粮,后来日子过好了,便直接用粮券换面粉,以麦券8折的换面粉券,这样他们可以在各乡粮店直接凭票取面,随用随取,既不占自家的地方,还免去了推磨磨面的麻烦,因此存粮换面的人也越来越多,自然的“邯彰面粉公司”这家公营企业的赢利也就越来越高。
而从去年借助“奸商购进劣肥坑农”实施了“化肥公营”,而又以“便利农业”为借口实施“小麦换肥”,而通过不对等交换,使政府拥有了大量的粮食,在一连串巧妙的政策下,资本市场范畴内有工农业剪刀差,在邯彰发挥到了极至,地利盈收中的一部分,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很大的一部分都转向政府。
可是,单纯如这些农民,他们又岂能想到其中的利害关系呢?
他们甚至还感恩的附出着,觉得现在他们所享有的一切——****医疗、免费教育、社会保障等等,似乎就像报纸上说的那样。
“他们之所以感恩,是因为在中国第一次,有人真正的在乎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