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锁闷声不响地快步经过严隙驹身边,第一个走进了机舱。
机票原来是彭因坦订的,当然是头等舱。改签时她本想改一下,但沈西安的执行力再次给了她深刻的印象。
空乘帮助她放好行李箱,她坐下来时,发现严隙驹的座位只跟她隔了过道。她本来想如果他抬下头,她就跟他打个招呼的,毕竟还得一起飞一路呢,可严隙驹根本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她也不在意。抱着她的小包,歪在座位上就闭上了眼睛准备睡一觉。这几天的行程安排的又紧、遇到的事情又多,这会儿可以回家了,精神一放松就觉得格外的累……她朦朦胧胧听到机上广播,半躺在座位上怎么都不想动。但有个声音清脆而熟悉,她一睁眼,转脸便看到了几个刚刚登机的女子——飞机已经马上要起飞了她们才登机,但丝毫不见赶时间的匆忙和辛苦,几个人谈笑风生,只是当索锁看到她们,她们也看到了索锁,这笑声便陡然间消弭大半——章晓芃和童碧娅走在她们中的最前面,晓芃站下来,碧娅轻轻推了她一把,身后那两位问她们:“怎么不走了?快坐下……不然机长该赶咱们下飞机了,今儿太耽误事儿了……”
“哦没什么。”碧娅又推了推晓芃,指指后面的座位,“你去那边坐吧。”
“不用。”晓芃回头对碧娅笑笑,把包往搁板上一放,转身坐了下来,接着就系上了安全带。
碧娅对索锁点点头,回身往她座位上去时,看到了严隙驹,她特地站下来跟他打了个招呼。严隙驹几乎连正眼都没看她,继续翻着他手里的那本杂志,碧娅也就微微一笑,走向她的座位去了。倒是章晓芃,看看严隙驹,因为坐的更近,连严隙驹那平板严肃的表情都看的一清二楚,只是她跟严隙驹一向不熟,何况他跟索锁同行,她连招呼都可以省了的,不过她们同行的另外两人跟严隙驹也是认识的,见他淡淡的样子,倒是打趣了两句,说严公子你可真好意思的,童大美女跟您打招呼,您都不理不睬的……
索锁听着她们开严隙驹的玩笑,并不见他回应。飞机很快起飞,渐渐连她们的说笑声也消失了……她转头望着窗外的云层。棉花垛似的云层,被阳光染上淡淡的桔色……她听着她们隔着座位低声交谈。这是几位事业有成的女性,她大概知道她们都是谁、都在做什么,交谈中不时夹杂的英文或者法文,讲·法文的那位是以前只能在杂志上见到的著名设计师,也是他们一行唯一的男性成员。索锁心想他们也真是忙碌,接下来要去青岛、上海、香港、东京……除夕才降落北京呢。
“彭因坦病了你知道吗?”章晓芃忽然发问。
索锁要过一会儿才确定晓芃是在问她,她转过脸来看着晓芃,点点头。
晓芃也点点头,说:“彭因坦因为你,昨天在家跟姥姥抬杠,态度很恶劣。结果昨晚姥姥高血压犯了,他发烧到三十九度。医生给彭因坦挂水,他好歹退烧了;姥姥被医生禁足,血压降不下来可能会引发别的毛病……我跟你说这些,不是要你愧疚的,而是让你知道,你跟彭因坦在一起,不是像你们俩想的那么简单。”
索锁看着晓芃,没有开口。
晓芃见她不说话,继续说:“你见过姥姥,应该是看得出来姥姥特别疼坦坦。坦坦因为你跟姥姥对着干,还把姥姥气成那样,真让我大开眼界。我特别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这个时候你是不是该低调一点?”
索锁当然明白晓芃的意思,但是她仍然没有开口。晓芃的话虽然不都是指责,但听起来句句刺耳,她明明很容易就可以逐句反驳,但她忽然间头脑一片空白。
“你起来。”严隙驹出现在章晓芃身边,低声对索锁说。
索锁没动。
他见她一副发愣的样子,干脆过来一把将她的安全带扣拉开,抓住她的手臂轻轻松松将她从座位上拉起来,一侧身指着他旁边的空座,推了她过去,说:“坐。”
章晓芃和索锁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索锁已经被严隙驹推到了里面的座位上坐下了。
“她也生着病呢,再重要的话,也等她好了再说。”严隙驹看了章晓芃一眼,淡淡地说完,坐了下来。
一副不打算再搭理谁的样子。
索锁瞪着严隙驹,也看到被他的举动弄的脸都成了大红布、又不便发火的章晓芃。
严隙驹已经重新拿起了杂志,这时候低声说:“软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