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说呢,回头去医院,医生都给该认识咱俩了。”彭因坦再不舒服,嘴皮子上的亏总是不乐意吃的。况且,索锁也太小看人了。什么叫小身板儿?什么叫柔弱?!“我不就感冒了嘛……”
“你看哪个青壮年男人动不动就骨头裂个缝、动不动就拉肚子、动不动就发烧?”
索锁说着就去给彭因坦准备吃的了。
彭因坦也没话回了。
他抽了条毛毯披着跟进餐厅坐下来,把黑子抱在怀里。索锁皱着眉看他那邋遢样子,倒也没说他什么。彭因坦默不做声地看着索锁给他把吃的东西都准备好,然后默不做声地吃了一碗粥。是鱼片粥。这个粥做起来很麻烦,也讲究火候。可能是在保温壶里闷的时间有点久了,鱼片都老了……黑子在他脚下使劲儿挠他。应该是闻到鱼味了。
“乖啦,你不能吃这个。”索锁看黑子要把彭因坦的裤子给挠坏了,过来把它抱走。
她站的离餐桌有点远,彭因坦吃一口粥,看她一眼。
<“不好吃?”索锁见彭因坦只是看她,问。“我做的是比平时淡一点。”
“我想睡觉。”彭因坦说。
索锁点头,说:“那你去吧。”
彭因坦发烧呢,脸都是红的……她以为他会剩下点儿吃的。不想看着他上楼去之后回来收拾碗筷,碗里的粥都吃光了。黑子还锲而不舍地在叫着,已经脱了之前那奶声奶气的味道,还是尖细的。
索锁无奈地看着它,说:“跟你说了嘛,这个你不能吃。改天给你煮鱼吃……”
不过也幸亏有黑子在,彭因坦离开这里之后,她顿时觉得这里空荡荡的了……她带了一只鸡来。把鸡炖上,厨房也收拾好了,她略休息了下。倒了杯清水,拿上去看看彭因坦怎么样了。
彭因坦卧室门没关。推开半掩的门,借着走廊上的灯光,她在门口看着——他睡着,还把被子抱在怀里……他睡相可真不好。不过好歹还知道换睡衣,但两条大长腿像剪刀似的摆在床上,光着脚丫,也不怕凉……
索锁进去把水杯放下,要给他把被子整理好。
手触到他的身体,滚烫。
她费了半天劲才把被子拖出来给他盖好。彭因坦连动都没有动。她靠近他点儿,摸摸他的额头,烫的很……
她拧开床头灯,仔细看了下彭因坦吃的药。她拿了温度给他测了下。三十七度六,倒是不怎么高。他身上怎么这么烫呢?
索锁想起在彭因坦家里有冰袋,下去找了来,给他放在额头上。
这大概让他觉得舒服,他睡的沉,身子纹丝不动。过了好一会儿,索锁甚至都有点儿担心他是不是还在呼吸了,要凝神盯住他看,才看得出他胸口缓慢起伏……她松口气,把冰袋给他挪一挪位置。
她坐在床边的沙发里,坐得久了渐渐困意上来,伸腿搭在脚凳上,被时钟报时惊了下,发现时间已经晚了,照她的习惯早就该走了。
她看了看表,下楼去看看灶上炖的鸡汤。
鸡汤已经煲的香气四溢,她落了火……第一次上来的时候,她觉得这里毫无过日子的烟火气。到现在,这厨房她倒用的越来越顺手。
索锁靠在橱柜上,发了会儿呆。
听到一点动静,以为彭因坦在叫她。等她上去,彭因坦却睡的正沉。
她不禁觉得自己杯弓蛇影。
不过冰袋是从彭因坦额头上滑下来了,他的睡姿也变了变。没有再变成剪刀状,被子却又被抱在怀里了。索锁看着,忍不住拍了他一下,咕哝了句这是什么习惯……她看着彭因坦这样子,突然就脸上一热。
她之前当然是没什么机会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样的睡眠习惯的。
摸了摸彭因坦的额头,又测测体温。数字降了些,已经接近正常体温了。
索锁放心些,也不用琢磨着实在不行,怎样都得想办法把彭因坦送去医院的……想想也确实好笑,这个看着高高壮壮的家伙,骨头也脆、肠胃又娇、连抵抗力都弱,的确是再进医院去,医生都要怀疑他们俩是不是要把急诊室承包了吧?
她转头看到彭因坦的床头书,是一本《建筑十书》。
这书已经被翻旧了。看得出来彭因坦是经常翻这本书的,页边的空白处有不同颜色的墨水写下的字。看样子应该也不是同一时间写的。彭因坦字迹潦草,又用了不少他自己才能看懂的符号,这些东西简直看上去糟糕极了……
她拿起来,翻了翻,从第137页开始看……漫漫长夜,总得找点儿什么事来做,才好打发时间。
……
彭因坦动了一下,睁开眼。身上还酸软,但脑清目明。
伸了个懒腰,转头看看闹钟,已经七点钟。
他忽然想起什么来,下了床就走出房间,走廊上安安静静的,没什么声音。屋里的窗子密封性极好,门窗关的严实,外头的声音也传不进来。
“索锁?”他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