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是天子动的手?”
定州这个地方十分的微妙。
如今陈鹤清便是自称郑王,以定州为都,攻打京都。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他在定州有根基,也是这个地方,几次三番的发生叛乱。
光是段怡这六年间所听闻的比较大的叛乱,都至少有三回。
崔子更有些惊讶的看向了段怡,“定州是郑王老巢,你为何不认为是他们呢?这种动不动就刺杀的手段,不是更加符合那群鞋面上绣了金波的死士们的行事风格么?”
他们就是动不动就血洗,离间陛下与藩王。
段怡摇了摇头,“很简单。因为你是从金色波纹的故事说起的,而金波之事,若非皇室中人,很难知晓。郑王之所以能够利用这个获得了天子宠爱,是你母亲点了他。”
“而且,成王府落难,若是没有皇室中人接应,你母亲想要李代桃僵,逃出生天,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郑王投桃报李,救了你母亲一命。”
崔子更看着段怡,轻轻地点了点头。
“世事难料,我外祖父一时起意,救了陈同,惹上杀身之祸;我母亲一时起意,点拨了郑王,却是得以重活一回。”
“当时虽然已经换了韩王做皇帝,陈同也早就已经亡故了。可是天子多疑,总觉得成王府同郑王府会联合起来,报复回去。而我母亲宁愿做妾,也要跟着江南王,就是他们不死心的最好证明。”
“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人,如今咱们的大周天子,就是这样的暴君”,崔子更说着,嘲讽的笑了笑,“要不然的话,你父亲段思贤又怎么会想到用这种暴虐的手段,来当离间之计?”
“正是因为,这种行事风格,便是如今的周天子所有的。所以便是忠心如你外祖父顾从戎,也握紧了手中的兵权,对他起了疑心。”
“当时正值定州暴乱,天子以此为幌子,谎称我母亲被叛军所杀,然后下诏书使我去定州平叛。”崔子更说着,紧了紧手。
他的手指很好看,十分的修长,骨节分明。在食指的侧面,有一道淡淡的伤口,若是不凑近看,看不大清楚,
段怡一愣,她晃了晃脑袋,惊讶地问道:“所以当年你一战成名的定州平叛,其实是对你围杀的圈套?”
崔子更深吸了一口气,他拿起一根柴火,熟练的拨了拨,原本已经小下来的篝火,一下子又大了起来,让人感觉温暖了许多。
“那会儿,玄应军的人还不算多。每一个人的名字,我都记得,每一位兄弟,都是可以生死相托的兄弟。世人只知我平叛成功,定州血流成河。”
“有人夸我战无不胜,有人骂我妄造杀孽,可谁也不关心,当年从定州回来的玄应军,不足半数。”
崔子更抿了抿嘴,过了这么多年,一旦想起来,那一场大战,都还历历在目。
“真正的郑王余党,所谓的叛军在哪里,我想,天下没有人比你更清楚了,段怡。”
段怡有些唏嘘,“说起来,咱们还真是有缘分。周天子冒充叛军,来围杀你;而真正叛军冒充周天子,在驿站里杀我。该夸奖他们姓陈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么?”
“喜欢作恶,却又永远不敢承认。像是阴沟里的老鼠似的,只敢鬼祟过境。”
崔子更目光深邃的看向了段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