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
却说几日前,庆和帝让柔妃协理六宫,郭太后心中便有些觉得奇怪,毕竟魏贵妃执掌六宫多年,如今却有了这样的变动,如何能不惹人非议。
可儿子既然这么做了,郭太后也不好插手。在她看来,贵妃这几年确实是有些心大了,若借着这机会让她长长记性,倒也未尝不可。
可郭太后却没有想到,这里面,竟然藏了那么大的秘密。
那日晚些时候,忙于政务几日的儿子往她宫里来陪她一同用膳,竟是说出了所有的实情。
“孽障!哀家这些年疼她,只当她性子骄纵些,大抵还是懂事的。可没想到,她竟做出这样歹毒的事情来。”
这些年宫里除却如今还小的三公主,也就大公主和二公主常往慈宁宫来,承欢郭太后膝下。
可比起大公主性子随了端妃,沉稳安静,郭太后确实更喜欢爱说爱笑,性子伶俐的德昭公主。
可郭太后再疼孙女,德昭公主所做之事已不仅仅是任性妄为这么简单了,为了自己的私心害人不说,还敢往自个儿父皇身上打主意,这天下怕是再没这么龌龊之事了。
心里这样想着,郭太后却又替顾珞委屈起来,“这孩子,小时候她那姨娘便为了救慎哥儿去了。这些年,哀家以为自己能多少护着她些,没想到,竟要让她受这么大的委屈。”
太后这么说,原也只是感慨一番,毕竟这顾珞已经和承恩侯世子定了亲事,如今又因着德昭公主的任性更是身处流言蜚语中,太后也有些头痛该怎么处置这孩子呢。
毕竟,这孩子如今已经承宠,那必是不可能再嫁到承恩侯府去了,可若不嫁到承恩侯府,那多半后半辈子就只能在庵堂度过了。
郭太后这么想着,却见儿子静静的坐在那里,漫不经心的转着手上的白玉扳指。
见状,郭太后不由一怔,难不成,儿子其实想让这丫头入宫来。
难不成,那丫头还真的入了儿子的眼了。
郭太后越想越觉得震惊,所以也没藏着掖着,直接就问道:“那孩子,皇帝可想好怎么处置了?”
庆和帝看她一眼,拿起桌上的茶轻抿一口,幽幽道:“母后,近来儿子常想起当年平西南,老宁国公作为副将,伴驾左右。老宁国公若非因着这场战役受了重伤,未必不能含饴弄孙,许也有机会护着这小姑娘。”
听着这话,郭太后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儿子这是对那孩子动了情,否则,又如何会和她说这番掏心窝子的话。
郭太后更想到,儿子许早就打着这主意了,否则,那晚在钟粹阁,儿子怎么会雷厉风行,直接封了那兰美人。
儿子这便是提前清、除掉所有的障碍,掩盖住这个秘密,想着让顾家那丫头往宫里来了。
这样的心思,如何能不让郭太后惊讶。
毕竟这些年,儿子并不留恋后宫,所以儿子对顾家这丫头的一举一动,她如何看不出来,倒像是年轻了十几岁一般,和初接触情、爱的毛头小子一般。
郭太后想着,不由笑了起来。
她膝下就庆和帝和淳王两个儿子,而今淳王已经去了多年,她可不就只剩一个儿子了。
而且这些年,儿子以孝治天下,便是政务再忙,也未忘了往她跟前晨昏定省,就算是荣登大宝多年,也未曾和她这个当母后的生过嫌隙。
郭太后想着这些,又怎肯不替他周全眼前这事儿。
所以,她想了想,直接便道:“过几日哀家便召了这孩子往慈宁宫来。等到了合适的时机,哀家自会下了懿旨,给了这孩子名分。到时候,六宫便是再震惊,也无人会怀疑这事儿有蹊跷。”
说完,太后眉头微蹙,却是为难道:“只是这位分封号,皇帝可有什么想法?”
这宫里,贵妃为尊,虽依着祖例,贵妃之位可有两人,可太后并不认为,儿子会让这小姑娘出这样的风头,毕竟,这位子娴妃也已巴望多年,儿子便是再宠着这小姑娘,也不会让这小姑娘当了这个靶子的。
而这妃位之下,娴柔端淑,如今只淑妃的位子空着,难不成,儿子是打算把这位子给了这小丫头。
这淑的封号虽在四妃之末,可即便如此,这小姑娘才侍君,膝下也没有子嗣,不用想届时肯定也会引起六宫争议的。
庆和帝自然也知道母后在担心什么,可他还是似笑非笑道:“这小姑娘那姨娘让淳王府得以香火延续,老宁国公又助朕平西南,稳固江山,区区一个妃位,又有什么担不起的。”
听着这话,太后更是大为震惊。
可再是震惊,郭太后也很快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这些年养花弄草,儿子孝顺,没得为了这件事情让儿子和她母子间生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