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董国生来了青州,慕家六少慕尧又赖着不走,旁敲侧击了好些次提议青州清远镇为分战场一说。林恒深谙其中厉害关系,南北任何一方都不想得罪,只能装傻充愣,早早躲去了别院躲清闲,不见外客。
这董国生刚从主战场前线回来,受了大帅金武重托,务必要不惜一切代价说服林恒,拿下清远镇的分战场权。他又性子急躁,当下就火急火燎的赶去了别院,硬是拉着林恒一通劝告,林恒既不答应也不回绝,仍旧似是而非。
董国生在别院里磨了几天,不见结果。不知怎么让慕子成知道了,他亦不甘示弱,带着手下,备足厚礼,也风风火火的去了,日日与董国生明枪暗箭的玩语言游戏。
林恒夹在都不能得罪的中间,被折磨的够呛,于是大手一挥,刷刷写下了几十份请帖,广邀青州的富商名流,权贵要员来别院避暑游玩。
自那日与沈钰痕大吵之后,平嫣就搬去了董长临那里,成了他的私人医生。师父在此地住了没几日,也匆匆赶去了长州。而这次明翠山庄之行,董长临亦受邀在册,她也需随身跟随。
今日山庄里有酒会,平嫣不想去,董长临想陪着平嫣,亦不愿意去。映着湖光山色,花草葳蕤,两人共对一桌茶点,静守一片宁静。
原董长临是不想前来赴邀的,耐不住父亲差人几次三番的告诫,他又想着平嫣整日里郁郁寡欢,许到山明水秀的地方玩一玩会开心起来,这才来了。
他望着平嫣清清淡淡,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样子,宛如一个阅尽沧桑,对世界毫无眷念可言的老妇,着实心疼,就想着哄她开心,道:“你在这里等一等我,我去拿个好玩意儿过来。”
说着就飞快的小跑着往亭廊下去了。
平嫣望着他日渐爽利的身体,不禁叹了口气。
她曾不止一次的想过要在他的药碗里下一剂药性最猛的毒药,可每一次又在思想的强烈挣扎下,就此作罢。
起初她是想着要牢牢攥住董长临这根鱼绳,来勾住董国生,乃至董家上下,在时机成熟时将仇人一举歼灭。
可这么多天与他相处下来,他的懵懂善良,柔弱悲伤却渐渐让平嫣软下了心肠。连她自己都不清楚,现在对这个万恶不赦的仇人之子究竟是抱着何种心态。
她直起身,凭栏而望。巍峨高山,烟波千里,原来自己的心已这样狭小了,这样辽阔宏伟的景致也冲不散那一块阴霾。
“你看得是青山连绵,雄伟万丈,可毕竟隔着一层云山雾气。有时候,眼见不一定为实。”
身后有声音传来,从他吐出第一个字开始,到最后一个字落尾。平嫣的心好像瞬间被人揉皱了,酸疼酸疼的,几乎要直不起身来。
她不愿意去酒会,是生怕见到他。既说着恩断义绝,其实就该形同陌路,前尘皆忘了,依着她以前的性子,即使相遇,仍旧可以若无其事的攀谈。可她却打心眼里不愿意,像不能见人的老鼠,宁愿躲着,恨不得永远不见。
连一个眼神,平嫣都不愿意再交汇。她恍若无人,侧身便走,一个步子还没有落地,手腕便被人狠狠的钳住。
“沈钰痕,你干什么!”平嫣恶狠狠的瞪着他。
沈钰痕望着平嫣的脸,眉目如霜,像一尊雕塑,所有的情绪都仿佛被冻结了。
他伸出手指,缓缓抚上平嫣的脸,再滑到下颌,轻轻的,迷离着眼。
趁他分神瞬间,平嫣掏出弯月刀抵到他的胸膛上,双目生霜,“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