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冷南弦一脚踏进门里来:“做什么呢,这么热闹?”
适才还趾高气扬的千舟一见到冷南弦顿时将翘起的尾巴耷拉下来:“没,没什么。”
安生仍旧十分兴奋:“千舟竟然会打算盘,好生厉害。”
冷南弦望一眼千舟手里的算盘,微微一笑:“雕虫小技,也就你这样没个见识的,觉得吃惊。”
安生丝毫也不认同冷南弦的贬低,笑得合不拢嘴:“以后千舟就是我聘用的账房先生。”
冷南弦瞥一眼她手底下的账簿,随手拿起一本,约略翻看两眼:“这是一本假账。”
随手丢弃在一旁。
再拿起一本,翻看两眼:“这进账与出账明显不符,其中有猫腻。”
安生瞪圆了眼睛。
冷南弦继续翻看,不屑地一本本丢下去,分作四堆。
安生已经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一目十行,看似不过是走马观花,却全都一言定论。
末了,冷南弦抬起头来,问安生:“这都是你名下的铺子?”
安生傻乎乎地点头:“是啊。”
冷南弦微微一笑:“这些人平日里怕是中饱私囊多了,胆子越来越大,还不知道新东家是什么底细,竟然就敢公然作弊。”
安生说话都开始磕巴起来:“就......就看账簿就知道?”
“知道一半,店铺里肯定还存在着其他的许多问题。所以,这一个月下来,你这些店铺或亏损,或者盈利微乎其微。”冷南弦轻描淡写地道。
“不应该啊,”安生挠挠头:“我家府上日常开销可都是这些铺子里的盈利。若是这样亏损,薛氏干嘛还要费这些气力,不如全部租赁出去好了。”
“所以说,里面有人中饱私囊。大抵是他们从来没见东家露过面,觉得定然是个外行,所以联合起来,做这种假账糊弄你。”
安生顿时义愤填膺:“竟然骗到我的头上来了!我找他们算账去!”
站起身来,又颓丧地坐下:“那样不就暴露了我的身份了吗?”
千舟“嘿嘿”一笑:“别着急,这不是有我家公子在吗?这就是我适才所说的明路。”
安生将信将疑地看着冷南弦。
冷南弦清清喉咙,一指桌上账簿:“这几个账簿没有问题,店铺也盈利,掌柜可以继续聘用;这些账簿不能盈利,应当是经营中出现了弊端,掌柜需要转换经营方式;这些账簿里面有错误,可以区别对待;而这两本账簿,纯粹就是欺上瞒下的假账,此人不可以再用。”
安生惊讶地合不拢嘴:“师父,你不过是瞄了两眼,都没有用算盘计算,如何就知道里面不对呢?”
千舟在一旁得意道:“我家公子这心算可比珠算快得多。”
冷南弦假作不满地瞪他一眼:“多嘴!”
千舟吐吐舌头,不再说话。
安生艳羡之余又有些懊恼:“那我可怎么办?我对这个可是一窍不通。全部生意交给别人打理,若是冒冒失失地换人,岂不就乱套了?”
冷南弦不过是略一沉吟,揶揄道:“你这样笨的脑子,花钱可以,赚钱委实不中。不若这样,你将所有的店铺交给我,我指派人帮你经营。”
安生心里陡然升腾起希望来:“师父也懂经商么?”
冷南弦轻轻颔首:“略通一二。”
千舟又忍不住插嘴:“我家公子三岁就开始学着做生意了,这个不过是小菜一碟。”
安生不由就是一声惊呼。
冷南弦这次并未斥责千舟,而是微微得意地勾了唇:“我会差人进行一段时间的整顿,短期内或许不会有明显的盈利进项,但是一个月之后,担保你日进斗金。”
“真的?”
安生很容易知足,莫说日进斗金,只要每月能有一笔进账,她就已经知足了。
如今将这个烫手山芋交出去,自己不用操心,自然乐得清闲,不由就是眉飞色舞。
“若是果真如师父所说的这般,每月盈利银两我们可以三七分成!”
冷南弦不屑地自鼻端冷哼一声:“罢了,这银两你还是自己留着攒嫁妆吧。不多陪嫁一点,怕是嫁不出去。”
安生不满地皱皱鼻子:“想娶我的多了去了。”
冷南弦不再打击她,将桌上账簿收拣起来:“马上就是腊月,正是做生意的旺季,必须要抓紧了。我先帮你好生敲打敲打这些掌柜,让他们把以往吃进去的全都吐出来。”
安生一扫适才的郁闷,殷勤地上前:“那我给师父做好吃的犒劳犒劳。”
冷南弦略有好笑,将账簿拿至书房里,重新翻阅过一边,用朱笔批改过。然后修书一封,命千舟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