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打了个寒颤,挣扎着抬起眼皮,视线模糊不清,但也看得出面前是个风姿不凡的年轻男子。
“你是谁?”他颤抖着声音。
“我是谁?”姜弦笑了笑,“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
“哈哈哈哈——”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男人肆意大笑起来,他仿佛明白了什么。
花舞跃身上前,抬手便扇了他一耳光。
再度看清他的脸时,嘴角正在淌血。
他不再笑,只是冰冷地望向姜弦所站的方向,那种轻蔑浮在表面,很是碍眼。
“皇甫奇松抓我,你们抓我,不都是为了那个秘密——嗨,说什么秘密!要不是当年那娘们儿让人杀光了所有知情人,这根本算不上秘密!可是她想不到,大爷我天生命大,逃出升天了!”
听絮在姜弦耳边轻轻补充了一句话:“这狗东西的心脏在右边。”
姜弦笑了声,慢慢走上前两步,一脚踢在他的心窝上:“是在这里吗?”
那人吃疼,像发怒的野兽一样用布满血丝的鲜红眼睛盯着他,一阵愣怔后,他极其不屑地笑了几声,随即狠狠向地面啐了一口。
花舞见自家主人被人如此轻慢,又想动手,听絮箍住她的手腕,“我们出去等!”语气里不容置疑,花舞不太情愿,但也半拖半拽着跟了出去。
“姜公子,难道从来没有人对你讲过——你的眼睛像女人一样,细看之下和姜红妆有几分相似。”那人不再有半分恐惧之色,相反是满满的轻视。
“你认得我?”姜弦问,这话不过一个引子,他真正想说的还在后面,“阁下真是一位好汉,我知道你不怕死,可是在这地宫里,死真的是最宽容的待遇,而这份礼遇我想阁下恐怕是无缘受用了。”
“哼,折辱我,我可不怕,任凭你们如何对我施加酷刑,我痛苦的不过是肉身,可是姜弦,我若告诉你这个秘密,你会痛苦终生,一辈子都得不到救赎,你会永远为自己感到耻辱。”
这份傲慢激怒了姜弦,可他并没有激动,而是愈发沉冷,以轻蔑回敬着:“哦?我耻辱,可我活着,何况无论你知道什么,只要你死了,这个秘密便不存在了,有关系吗?”
“落在我手里,像你这样的小人物,其实我是不屑一顾的,可是你非要整出与众不同来,我又怎好令你失望?”这是死神发出的讯息。
那男人早已看不出原来本有模样,只有一张血肉模糊的脸,此时显得尤为狰狞,他喘了口气:“为何不让姜红妆来看看?她可还记得我?我想没有女人会记不得自己的男人……姜弦,你真是不孝不敬,你得叫我爹,再不济也是叔伯——我那帮兄弟个个都有可能是你爹!哈哈哈,而你根本不是她的养子,你是她十月怀胎亲生的,只不过却是个不折不扣的野种!!”他又啐了一口,浓浓的血腥味在他口中蔓延着,那双眼半眯着,“你母亲年轻时可真是绝色美人,要不我们兄弟也不可能把控不住一个接着一个去轮流,她的皮肤比大爷我们抢过的最好的丝绸都要细滑,脐下两寸处的那颗红痣简直令人癫狂……别看她现在威风凛凛,呼风唤雨的手段厉害得很,可是当年在男人的胯下那可是跟块破布一样,而你,众人仰慕的公子便是那场狂欢的产物,哈哈哈——”
这或许是他留在这世上最后的笑声。
姜弦只觉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骨头缝里都在滋滋作响,决然回身,不顾身后那男人歇斯底里继续说着的话,“让她来见我!我真是想死她了,这么多年都是回味无穷……”
“这东西嘴里不干不净,拔了他的舌头,丢去喂金蟒。”姜弦留了句给花舞和听絮,半秒也未停留,脚下带了风,脑海里一片虚空。
直觉告诉他,那像疯子一样的男人说的极有可能是真的。
他必须进宫去见姜红妆,那个极有可能是他亲生母亲的人,他要亲口问问她,为何要这样对他?
姜红妆见到姜弦时,他一身的冷气,眼神空洞涣散。
“阿弦,你这是怎么了?”印象中,姜弦从未有过这样的表情,她没来由地一阵心慌。
“母亲,我为什么会姓姜?”他直直地问,没有行礼,也没有像以往一样有着多余的寒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