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离感到心中一阵悲伤,忽然就难以压抑的爬在桌子上哭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之后,她才觉得心中舒畅一些,等她再次抬起头,哪里还有安彦哲的影子,对面坐着的分明只有查尔医生。
“苏记者刚刚……”查尔看到苏离反常的举动,就问道。
但是还没等她问完,苏离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说道:“抱歉,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就走了出去。
等到苏离从自己身边经过的时候,查尔说出了刚才没有说完的话:“是出现幻觉了吧。”
苏离本来已经迈出脚步继续走,听到查尔的话之后突然停了下来。
“这可不是个好现象,我既然受人之托,就一定会尽我所能的治好你,苏记者也不想一直这样下去吧,还请抽出些时间,跟我聊一聊。”查尔看苏离有些动摇,继续劝说道。
查尔的话成功的留住了苏离,她又继续回到座位上坐下,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查尔问道:“能跟我说说刚才你看到什么了吗?”问话完全是商量和请求的口气,他并不确定苏离会回答,但是苏离却出乎意料的回答道:
“安彦哲。”
为什么从未对别人提起的事情突然对查尔说了呢?苏离后来回过头思考的时候,觉得或许是因为他看穿了自己的心事,或许是因为他是个出色的医生,但更多的,应该是他是唯一一个能和自己回忆和谈论安彦哲的事情的人吧。
聂振峰从演练场地回到办公室,推门就看到苏父在里面,他有些惊讶,问道:“爸,您怎么来了?”
苏父坐在沙发上,看了聂振峰一眼,然后说道:“先坐下吧。”
他的语气已经没有上次在南苏丹见面的时候那么冷淡了,这让聂振峰又惊又喜,他按照苏父说的,坐在了沙发上。
“我来找你是因为离儿的事。”苏父开口道。
“她的事?不会是,她在南苏丹又出什么事了吧?”聂振峰问道。
“我让郁非转业的事,她已经知道了。”苏父说道,嗓音低沉,也听不出喜怒哀乐。
确认这件事的时候,苏离已经给聂振峰打过电话了,所以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并不十分惊讶。
苏父是善于观察的人,看到聂振峰态度平平,就说道:“看你一点都不惊讶,应该是已经知道了。”
聂振峰态度诚恳的说:“也不是完全知道,只是苏离问过我郁非转业的事,我大概猜到了。”
苏父只是淡淡的撇了他一眼,没有继续说话,似乎在酝酿后面的话要怎么开口。
“那您打算怎么办?”聂振峰小心翼翼的问道。
“她打电话给我,说了很多,我答应她考虑考虑。”苏父说道,稍许停顿后他继续说:“昨晚我想了想,觉得郁非不转业也可以。”
听到苏父的话,聂振峰顿觉心中舒畅许多,脸上也透露着高兴的表情,说道:“他们如果知道一定会很高兴的。”
只是苏父却不以为然,悠悠的来了一句:“那也未必。”
“您的意思是……”聂振峰不明白苏父的话,问道。
“不转业也可以,只是特种兵到底是个危险的职业,我既不喜欢日后他连累离儿,也不希望他万一出了什么事让离儿伤心,所以,把他调到普通部队服役吧。”苏父说道。
聂振峰听着的时候就眉头紧皱,听完时候保持了很长时间的沉默,沉默之后,他说道:“这件事就交给我吧,我去劝他。”
苏父对聂振峰能认同自己的想法本来是不抱希望的,没想到他竟然就这样答应了,倒是有点让他出乎意料。不过,他了解聂振峰的人品,知道但凡他答应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便放下了心。
“这段时间,少给他派那些危险的事情吧。离儿昨晚打电话的时候说他受伤还去执行任务,能听出来离儿很担心他。”苏父又说道,他或许不是真的讨厌郁非的工作,而是希望更好的保护苏离。
“既然已经预测到会出事,为什么还那么做呢?”苏离问道。
桌子上新上的咖啡还冒着热气,周围的环境清幽,很适合聊天,优美的轻音乐的耳畔回响,为他们的谈话做了陪衬。
“因为还抱着一线希望,也因为想让你下次再想起他的时候不是害怕,而是处于别的心情。”查尔说道,“现在他不是做到了么?你再想起他的时候,已经不是害怕了吧。”
“害怕,怎么会不害怕呢。”苏离说道,她说话的时候一直垂眼看着手中的杯子,“害怕看到他,害怕他在梦中出现,毕竟……他的死都是因为我啊。那样的时候,他的最后一句话竟然是……”
说到这的时候,她泪眼朦胧的看着查尔,继续说:“最后一句话竟然是那样的话……那种悲痛让我该怎么承受。”
她的话断断续续的,但查尔还是明白了,因为想起安彦哲的时候太悲痛,所以才害怕想起他。
“是我太自私了,只想着自己,才害死了他,害死了那么炽热的爱着我的他,还提前安排了你来治疗我,这份情让我如何还的起。”
“这份情不是为了让你还,是在向你赎罪,赎十年前欠下的债。”查尔说道。
“你或许不知道,他患了跟你一样的病。因为对父母的姐姐的愧疚,让他的性格变得怪癖,形成了双重人格,为了报复,他杀了你的姐姐和侄子,本以为那些会让他好受,却变成了另一个挥之不去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