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琪沉声道:“康榕,你不要多想。我只是需要时间。”
“明白。”
安琪恢复了他的扑克脸,伫立在栏杆前;我则回到教室。
班上大半同学都在午睡,还有一些在奋笔疾书。我既不困,也没心情写作业。我在草稿上乱涂乱画。
赵炜如果变成我的继父……那我和安琪又算什么?同学?恋人?兄弟?
……
安琪又搬回了他原来的位置,我的斜对桌。
我们的相处模式变得勉强而尴尬。我们几乎到哪里都形影不离——教室、宿舍、食堂、体育场……但我们极少交谈。即使偶尔不得不说上几句话,我们都会心照不宣地避开对方的视线。
天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劲,才压抑住与他亲近的欲望。
偶尔我不经意瞥视他的座位,发现他面无表情的迷离神态,心里又十分恼火。
我明白安琪的纠结。我和他一样,对于即将扣在头上的新身份无所适从。
安琪不曾主动提出要结束。我每天都告诉自己,他只是需要时间去接受。
只要他不跑掉,我就不会放手。
徐智也会偶尔调侃:“你们俩最近啊,还真像老夫老妻,啊不,老夫夫。”
我懒得搭理他。不久前我也想象过几十年后和安琪变成两个老头的场景,现在我只要想到就头疼。
这家伙也不是完人,钻起牛角尖丝毫不比我逊色。
我既不愿给他施压,让他因为我放不下而勉强继续接受我,也不愿就这么跟他成为陌路。我束手无策,只能给他空间和时间,等他做决定。
因为父母的关系,安琪周末都要回家。我却一直留校。安琪回去是陪他母亲,而我的母亲已经有人陪了。
我记得,安琪是一个孝顺的人。他对他的养父母满心感激,对抢走他妈妈幸福的我的母亲,多少会怀有敌意吧。
甚至于,如果不是因为送我回家,他爸爸也不会偶尔遇到我的母亲,也不会发生之后的事……
母亲也不是第一次拆散别人的家庭,我向来不觉得她是“坏人”——她只是大胆地做了自己想做的事而已。
可是这次是安琪的家庭……我头一次感到难以认同她的做法。
尽管心里乱成一团,我却比过往更刻苦地学习。
这似乎是我唯一能做的——尽早地脱离这个家庭,以独立的、平等的身份,陪在安琪身边。
转眼,又到了期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