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再也看不见任何风吹草动的迹象,亦再听不到马蹄嗒嗒嗒的声音,那红袍妖艳男子方才回过头来认真地看了眼城隍庙的门匾,继而又看向方才那青袍老道站立过的地方,道“那个青袍老道到底是什么人?他竟知道灵龙大陆如此之多鲜为人知的事。显然,他知道的一定还远远不止这些。”
“真龙出海,灵空一统,凤凰涅,浴火重生,生既是死,死亦是生。”
“小店桃花红粉姿,陌头杨柳绿烟丝。”男子口中默默地念道。
“看这身影和气质,不正是万娇阁里那位大言不惭的面具男子么。原来他就是东宁国文武双全且最是英勇善战,而平日里却甚是一副温润如玉的三皇子梅志煊,难怪在万娇阁里胆敢对本太子如此出言不逊。哼…胆敢拐骗本太子的丫头,日后,本太子一定会抽空和你好好算一算这笔账的,咱们走着瞧!”继而扭头又瞥了一眼方才二人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地将话一说罢,便又撩起袍角踏上石阶,跨门进入了城隍庙内。
庙里的夜,古塔、星辰,一切恬静而悠然,万物皆归于静寂。
唯有殿宇檐角上的铜铃,伴随着这片寂静夜里的阵阵晚风,时不时的缓缓飘出那饱含历尽沧桑和风吹雨打的低沉之音。仿佛要洗尽这尘世铅华,涤尽那坠落于世间的每个孤独的灵魂上的尘垢。
忽然,寂静中现出一个小沙弥的身影,渐渐地与这禅院里的背景似是全都融合在了一起。
只见他手里挑着一盏昏暗的青灯,脚下迈着轻盈的步子,缓缓向着一座灯火通明的大殿方向走去。
“小师父,请留步!”红袍男子再次进门后,直接紧随着青袍老道方才离去的方向,便寻到了这座禅院里的殿门前,却只见到院子里一片寂静。正在四处搜索,忽一看见这小沙弥,便急急开口将其拦住。
小沙弥闻声,即刻顿足下来,因一手挑着灯多有不便,便单手恭敬地朝其行礼道“阿弥陀佛,不知施主有何事唤小僧?”
红袍男子忙上前来亦朝其以礼相待,方才开口问道“请问小师父,方才可有见过一位青袍老道人至此。”
小沙弥闻之,当即抬起头来,一双乌亮有神的大眼睛愣愣地朝其怔住。
红袍男子还以为是自己描述的不够清楚,便一边比划着一边补充说道“哦…那青色道袍的老道长,身上挎着一个布袋,年近六旬,满脸白色短须,一手举着“算命卜卦”的布幡,另一手拿着一只铜铃铛,他方才还在……”
岂料红袍男子话音未落,小沙弥便再次朝其单手行礼,急忙开口将其打断,道“阿弥陀佛,施主,城隍庙乃佛家净土,岂会有道人在此出没。想必,是施主你看走眼了吧!”
红袍男子听了小沙弥的话,纳闷极了,因为近日里都忙着四处寻找坠崖又落水失踪了的丫头的下落,他一直都让自己时刻保持着一万分的清醒,滴酒未沾啊,怎么可能是看
走眼亦或是幻觉呢?
于是,他扬起声来对其反驳道“不可能啊,方才我明明亲眼看到了那个青袍老道在前院对那东宁三皇子说了一大堆…不会没有啊?”
小沙弥依然故作镇定地道“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出家人从不打诳语’,施主若是没有其他事了的话,小僧还有事,便不奉陪了。夜已深了,施主亦早些回去歇息吧。”
小沙弥说着,便兀自转身离去,只留下红袍男子一人在院子里,似是尚还缓不过神来,只愣愣地嘴里不停重复着“这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进入大殿后,小沙弥将手里的灯熄灭放到了一边的角上,继而迈步又走入了殿。
殿里,一光头老和尚正在整理身上的僧衣。小沙弥一上前来,便高兴地对其行礼,继而伸手帮忙一起整理,说道“师父终于回来了。这几日,庙里的香客实在是太多了,大家可都忙坏了。尤其是那个城东秦王府来的秦王妃,排场颇大,也甚是讲究,不过庙里的香油钱也是得了不少,果然是富甲一方的东宁国永乐公主的气派之举。”
老和尚听了,也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并未就此说些什么。
小沙弥却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很快将脸上的笑意褪去,摸着自己的小光头问那老和尚,道“对了,师父,那女施主执意要见师父,后来听徒儿说师父外出云游四海,归期全无,便教徒儿帮忙问师父一句什么…‘既生汐,何生云’?那位施主明日一早便要回去王府了,师父是否要见她一面?”
“有缘自会相见,无缘见了亦是枉然。‘佛不度无缘之人’,为什么?你跟他说法,他不听,亦不接受。就如她那兄长方才一般,不见也罢。各人有各人的路,各自的劫数,恐怕说了,其也是参悟不了。”老和尚道。
“那师父的意思…就是不见咯?”小沙弥歪着脑袋问。
老和尚兀自琢磨了一会儿,说道“‘既生汐,何生云’,或许现在,在她的心里已经不这样认为了。不过以后…‘出家人当以慈悲为怀’,你就代为师渡她一句‘此有故彼有,此生故彼生;此无故彼无,此灭故彼灭。万法皆空,因果不空。种甚因,结甚果,万事莫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