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阶对此不以为意,忽而想到小姑娘怕是不习惯被人如此照顾,上回在秦宅也是一副拒绝的姿态,想着想着反而笑了。
也不晓得为何发笑,总之就是想笑,一口浩然气从丹田冲出的那种感觉。
秦阶觉得自己大概是得了病,否则不会无缘无故发笑的。
上回他写信回京给九哥哥时,是七哥哥给他回的信,满纸写的都是如何讨女孩子欢喜的诀窍,他自己都是个光棍,还好意思掺和弟弟的事。
“秦大哥也只能在路上照顾你一阵,等见到了师娘,锦衣玉食自有人前后奔忙,哪里还用得上我呢,快吃吧。”秦阶柔声道。
妙菱师妹跟着他可不能受苦,千娇万宠着长大,一定得如珠似宝地捧在手心里呵护着才行。
第二日要赶路,阮妙菱和秦阶两人各自早早地歇了,黄良他们临睡前把路上要吃的口粮都准备妥当,喂饱了马匹,才心满意足去睡。
一夜好眠,赶路都有十二分的精神,好在从陇西到甘州没有遇上恶劣的天,有时晴一天阴一天,阮妙菱心情日渐一日好起来,觉得拉车的马儿跑得十分快。
到临洮当天,天上挂着一轮金灿灿的金乌,照得周身暖意融融,马车内本就烘暖,里外重叠,阮妙菱额头上出了一层细汗。
循着古仁给的住址沿途询问,初五才打听到宝贞公主住在一个叫衙下的庄子,一行人休整了一夜,第二日才前往衙下庄子。
阮妙菱在马车内看到一些人家院外栽了很多树,风一吹像雪片似的亮晶晶的,很晃眼,以前她从没见过这样好看的树,便问在外面骑马的秦阶。
秦阶仔细看了很久,也分辨不出,他从前只在南疆待过,见到的都是婆娑烟柳,何曾见过这种长得细高的树木。
他见阮妙菱好奇得紧,便翻身下马,把缰绳交给锦衣卫牵着,跑到一户人家门前敲了一会儿,门内闪出一个男孩子,肌肤微黄,牙齿却十分白净,问他有什么事,口音怪怪的。
秦阶听不懂,连蒙带猜,用官话问他家栽的树叫什么名字。
哪知孩子也听不懂他的话,回头对屋里喊了一嗓子,不多时出来一位书生打扮的男子,一见到秦阶腰间的锦衣卫户牌,两眼瞪得圆圆,拱手大唱一声:“小民见过锦衣卫大人!”
嗓音高亢,将左近几家的人户都引了出来,攀着门墙观望。
普天之下多的是读书人,秦阶见他是书生打扮,并未因他身在这偏远之地就另眼相看,一如常态地问道:“这树可有名字?”
书生不知秦阶来衙下庄子有什么事,只当秦阶是官,是锦衣卫,只要秦阶问,他就回答。
“回大人的话,这树名叫白杨,因适应这里的环境土地就长在这里,京城和江南都见不到的。”
秦阶得了答案,道了一回谢,匆匆回到马车外告诉阮妙菱。
阮妙菱远远瞧见方才给秦阶解答的书生仍立在门前,吩咐问儿拿二两银子前去道谢,本想送那开门的男孩子一对护脚的鞋袜,就是没有,送二尺布料也成。
转念又想这里不比汝阳和平阳,送东西虽然表达了谢意,但露白可就不好了。也许这里的男孩子小的时候没有穿鞋袜的习惯,便打消了念头。
问儿见她难得犹豫,眼睛盯着车后的大木箱看,在把银子给书生的时候特意问了男孩子为何不穿鞋袜。
书生笑着摸男孩子的脑袋,道:“男孩子的脚一年变一个样,且他们平日野惯了,突然让他们穿鞋反倒不习惯。小姐赏赐的银子,我拿去给他做一身新衣裳,也不辜负小姐的一番心意。”
问儿照实把书生的话回了阮妙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