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下毒药后那一瞬她心口烧得几乎炸裂,那时她在想,若是有臭老头子在,也许还能活上十天半个月。
毒药是他制的,他总有法子让毒延迟几日发作,可她等啊,等啊,始终不见人……
徐元把她休了,她都没难过。
“我自然会难过。”神医叹口气。
“神医原来也有七情六欲啊……我以为您就像神仙,半点人情都没有。”阮妙菱拉上锦被盖过鼻翼,眼泪哗哗被锦被无声吸走。
问儿在后面瞧得焦头烂额。
这两人一来一去说了一堆废话,好端端把小姐惹哭了,一会儿神医若道不出一二三来,保管让他知道她的擀面杖可不是只吃素的!
神医叹完气,摇头道:“治不好你的病,我这神医的招牌就倒了,能不难过麽……”
罗帐后,阮妙菱捏紧了锦被,缓缓起身,趁其不备伸手直接摘了神医的面具。
“臭丫头片子,还我面具来!”
阮妙菱转着面具,战战兢兢从床上跳了下来,躲到问儿身后。
问儿眼疾手快,两根擀面杖刷刷舞动,露出表皮下的锋芒。
“长明先生,果真是你!”问儿喝道。
“你闪开,我跟她的事你少来掺和!”长明先生吹胡子瞪眼指着问儿身后,阮妙菱正对他扮鬼脸。
“臭老头,若不是从前你说漏嘴,我哪里会知道你知晓天文,还能推演八卦!”阮妙菱抽出针线笸箩里的剪子,架在面具上,“我出事儿的时候,你是不是偷偷乐了?”
长明先生展手欲扑,问儿手中尖利的短刀正对着他。
“臭丫头你得讲道理,你经历的那些事我可都没做过,是天命让我算出来我有什么办法,你要算账找老天去!”
上辈子一定是过得太舒坦了,老天这辈子才让这个臭丫头片子专程来祸害他,都怪当时见天象有异,手贱地算了一卦!
不算哪有这等糟心窝子的事儿,啥脏活累活都包揽……为了这小两口子,苦啊!
……
李府沉如一坛死水。
院外经过的丫鬟仆从一律蹑手蹑脚,生怕惊动书房里的公子。
李重山刚从皇宫回来。
片刻后身披墨色斗篷的史张弼由管事领着到李重山的书房。
“打听到了?”李重山来不及喝口茶,直接问正解斗篷的史张弼。
史张弼一紧张,绳扣一下变成了死扣,急的满头大汗,越慌两手越乱。
“令郎的经义卷有一道题不曾答完……昨儿个主考官那儿还未曾见到甲榜的卷子,下官暂时看不到……”
李重山道:“原来是为这事,弄得每日茶饭不思,一道题罢了,难道还有人答完了整张卷子并全对不成。”
史张弼终于解开了死扣,擦汗拱手道:“令郎想是不愿辜负大人一番辛苦栽培,虎父无犬子,大人学识广博,令郎若是平平无奇岂不是贻笑大方。”
“他这是心思过重。”李重山并未过分看重李博章错漏答题的事。
“今儿二十七,正好是填甲榜的日子,不知哪位贤才能脱颖而出。”似问非问,李重山脸上也未表现关心的神情。
史张弼道:“令郎如斯专注,必定能将第一等收入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