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霍知州离开,刘氏再次“扑通”一声跪倒在成鸿略身前,“啪啪”的打着自己的耳光,脸颊登时红肿起来,被成鸿略一把抓住手腕,刘氏若没有力气稻草人一般,栽倒在成鸿略怀里,嘤嘤的痛哭着,无限自责道:“对不起,对不起,是俺没有护住高儿,俺就该和高儿一起睡的,俺恨不得以身代之,俺......你快快命人去救他啊,这娃子不能再遭这罪了.......”
成鸿略眼中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将头倚在刘氏的肩头,迅速打湿了刘氏的衣裳,声音软弱无力,浑身颤抖无比,语气却无比坚定道:“娘子,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不怪你-----高儿也不会怪你。你要切记一点,被虏走的,是卖给魏家的松儿,不是成家的高儿。松儿额头上的小细疤,不是松儿为了高儿心理平衡而自己磕的,而是牤牛子给刺的,只是寻了名医名药才长势好,切莫说漏了嘴。”
刘氏一怔,心里直觉有大事要发生,听话的改了口道:“夫君快想办法救救‘松儿’啊,在袁四娘手里, 他可怎么办.......”
成鸿略心中大痛,他岂会不知高儿凶多吉少,所以才来了个偷桃换日 ,不能丢了一个,也保不住另外一个。
成鸿略将刘氏紧紧揽入怀中道:“娘子,你现在就撒泼大闹,威胁我去救‘你的儿子松儿’,我马上派人去寻。”
“我,我……”显然,一向说话都如蚊子叫的刘氏,乍让她变得彪悍撒泼,她竟然不会了。
脑中想着平时里明月骂人吵架打架的模样,刘氏鼓了鼓勇气,镇定了心神,酝酿了一会儿情绪,一声惨厉的大叫瞬间划破了整个夜空,完全颠覆了刘氏平日里温婉可亲的形象。
那泼辣程度,比殷明月有过之而无不及,朝阳县的捕快们不由得捂住的耳朵,心中暗想,古人诚不欺我,有其母必有其女,女儿的性情原来是从刘氏这儿学来的,只是刘氏平日 里伪装得太好了......
在刘氏“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威逼下,成鸿略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派出了一小队朝阳县的人马,甚至将还在茅房里“翻江倒海”的李成悦也拖了出来,奔赴各处去找寻失踪的“魏明松”。
整个朝阳县,被乐阳郡和朝阳县的捕快们掀了个底朝天,一片鸡鸣犬吠,不得安宁,而此时的殷明月,则脑中一片空白,唯一的想法就是回向阳村,唯一的动作就奔袭回向阳村。
虽然是徒步而行,因明月竭力奔袭,平日里一个多时辰的路程,今日硬生生半个时辰便到达了,敲开了房门,人立即瘫倒在了地上,呼呼的喘着粗气,四肢软得如同面条一般,身子一个劲儿的打着摆子。
魏来吓了一跳,哪里还顾得男女有别,直接将明月抱起来放在椅子上,疾声道:“这是怎么了?发生何事了?”
明月重重吐了胸口几口浊气,急于蹦出来的心这才重新回到胸腔之中,气喘嘘嘘道:“时间紧迫,别问,听我说。殷金贩榕树盐被抓,纸包不住火,咱家的地下盐矿马上就会爆露,整个殷家要遭灭顶之灾。快让陈叔和陈小山将我师傅、小叔和小婶儿都找来,让大家伙儿简单收拾一下,我去找老宅的人,准备逃命。”
“救老宅的人?”盐矿的事魏来不想多问,但明月带上老宅的人,多少让他百思不得其解,这老宅之人,尤其是那个殷金,处处给明月下绊子、使坏水,这次又是他先贩盐爆露的,明月应该恨他们还来不及,为何要救他们?
明月淡然一笑,未置可否,眼中却是坚定无比,老宅虽然有怨于己,但盐矿确实是自己先行发现、并试图拒为己有的,即使没有殷金的爆露,这火也总有烧起来的一天,只是任谁也没想到,这火烧起来得这样的快、这样的猛、这样的猝不及防。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老宅之人算是受自己诛连,受无妄之灾,如果不救她们,自己恐怕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
陈叔与陈小山分头行动,将成越、殷才和宋娇娇均叫到了三房,宋百胜夫妇、小翠为了给“馒头”喂奶,本身就住在三房,众人已经按魏来的指示,穿戴整齐,简单收拾了行囊,一脸的忧色,坐在厅中等着明月的指示。
明月悲从心来,泪如雨下,对殷才和宋娇娇歉然道:“对不住小叔、小婶儿,是我累得殷家受这滔天大祸,我百口莫辩,难辞其疚。现在的乐阳郡均是泯王的地界,又没有官方路引,逃出去势比登天,你们只能跟着师傅逃入这茫茫山麓之中,期望能逃过这一劫。”
宋娇娇已经嘤嘤的哭了起来,拼命的摇着头道:“明月,俺的命原本就是你救回来的,多活这些时日己是万幸,就是死了,俺也不会怪你的。”
殷才脸上一阵悲凄,却也坚定的护着宋娇娇硕大的孕肚,俨然成了一个护妻贤夫。
明月转脸对明霞笑道:“你虽然姓殷,但己是宋家人,回到宋家,他们便不会找你的麻烦,只是,只是.......”
明月的目光觑向窝在陈婶怀中的“馒头”,“只是”了半天也没有说下去,其不舍之意和难言之隐一猜便知。
明霞淡然一笑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可以帮你暂时养着‘馒头’,只是这代养的银子不能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