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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酒后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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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是一面镜子,能照到过去的阴晴圆缺,却照不到未来的喜怒哀乐。现在是一轮明月,悬挂天地,连着两端。丘比特之箭射中一人之后,幸福之后可能痛苦。当丘比特之箭同时射中两人之后,幸福之后还是幸福。上苍的恩赐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文竹和董梅同时中箭,幸福不言而喻。

董梅人俊手巧,家境殷实。爱慕的人不少,求媒的一堆一堆来,有踏破门槛之意,好在董父有先见之明,花岗岩的门槛,结实得很。

刚开始时,董父还应着,但董梅却断然拒绝,很是难堪。后来任凭媒人说得天花乱坠,董父的答复就三字“年纪小”,不了了之。

董三宝知道女儿的心思,只等那臭小子毕业。媒婆缩足不前,爱慕的男人只能远远地观着,因为见不上面,也就扯不上谈了。如果上前有意搭讪,显得轻薄,再说那董梅的嘴巴有时比刀还快,免得伤痕累累,自讨无趣。徘徊时间久了,自然散去,店外也清静了许多。

文竹快毕业的前夕,给董梅写了封信,邀请董梅下扬州。开店三年来的疲惫顿时袭来,收拾心情,欣然前往。店由客师和徒弟打理着,客师是先前的徒弟扶正,徒弟是后收的。

由于文竹做足了功课,董梅的行车路线和时间与估算的相差无几。到达扬州汽车站时,中午时分。五月底的天,还没热透,衣服随意地穿,长的短的,不一而论。衬衫外面加背心,休闲得体;短的外面披外套,热了外套系在腰间,狂野不羁;着裙的也有,随风清凉透意。

董梅一身休闲牛仔下车,戴一副墨镜,右肩挎包,左手提着一只小巧的箱子,其中放些随身换的衣服,可随地滑行。由于爱的支撑,兴奋赶走了晕车,神情怡得,举目望去。

只见出口处的一隅,三个阳光男孩统一着装,高举着三个牌子:“千”、“里”、“梅”。却不见文竹的身影,董梅有点纳闷:“文竹搞什么鬼?”纳闷归纳闷,董梅还是朝牌子进军,行至三人面前,刚想询问。

三人笑着下蹲,文竹从后面立起,手捧一束鲜花,献了上去,顺手接过箱子,一边问候:“阿梅,一路风尘,辛苦了,晕车没?”场景魔术般轮换,刚惊讶三人下蹲,却又见文竹仿佛从地里冒出,鲜花旋风至手上,喜悦溢于言表,一惊一喜谓之惊喜。“一点也不晕,感觉挺好。”闻着花的董梅与花一样美。

文竹简单介绍了一下,个子高一点的叫钱途,瘦一点的叫何向东,胖一点的叫任风行,是文竹系里的老乡,四人号称系足球队的“四大金刚”。

路边叫辆面包三轮车,扬州特有的。文竹与董梅上了车,其他三人去逛街。在法国梧桐的林荫中,穿过大街小巷,两人在车上相互依靠,情话绵绵,诉说衷肠。在学院的招待所吃个便饭,就地休息。

下午三点半,董梅去操场观看足球赛,旁边坐着十几个女生。四大金刚都在场上奔跑着,钱途边锋,任风行中锋,何东向中场调度,文竹后防大闸。

董梅对足球不感兴趣,只是觉得好玩,二十个人围着球跑来跑去,两个人在门前踱来踱去,一个人拿着哨子一边跑,时不时吹着。球越临近球门时,看台上的叫声此起彼伏,董梅旁边的一群女生叫得最凶:“射!射。。。。。。射呀!”“进!进。。。。。。进了!”进了欢呼雀跃,不进叹气不已,如此循环。

董梅听着那声音,总觉得别扭、不雅,好像房事里传来的。不知者无罪,那些女生叫得更欢了,胸脯都在阳光里跳跃。

于是董梅扭过头,看台后面是体育馆,几棵香樟树根本就遮不住它的雄伟。操场外圈是标准的四百米塑胶跑道,拜球员所赐,操场上的草坪稀稀拉拉。

操场对面是一排高大的白桦树,风一吹,“哗啦啦”的声响传得很远。紧靠着白桦树的是一个小型排球场,有几个女生在玩着。再过去就是灰溜溜的男生宿舍了。

操场的东首是人行道,三三两两的人来来往往。过了人行道是一排双杠和单杠,里面间栽着几株垂柳,碧绿拂人,风韵雅致。

再往东就是一片大棚,大概是盆景之类的植物。东北角是篮球场,打球的人不少,有穿球衣的,也有光膀子的,汗珠子在阳光发亮。再往里去,就是教学大楼了。

学院的中心是个小花园,里面有假山、亭台、小溪、花木、草坪,是学生露天聚会的好场所。周末常有人在这里打牌,聊天,看书。

谈恋爱的也有,大学不是高中,学习相对轻松。甚至有人提出“六十一分浪费,六十分万岁,五十九分犯罪”的口号。不及格得补考,先是五十一门,后来随着物价的上调,要八十元。

小溪里的水由假山上淌下来,终年不息,假山上有个循环装置。如果你小心地瞅,你会发现小溪里还有一条金鱼,是信佛的学生放的生。招待所前面的那个小池子,金鱼就多了,那是放养的,扔一把鱼饵,金鱼就会蜂拥而至,颜色众多,像一朵活动的花。一有声响,便散了去。

比赛何时结束的董梅也不知,只知四大金刚所在的经贸系3:1胜,何向东梅开二度,任风行进一球。当文竹向董梅走去的时候,董梅感觉女生当中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五分羡慕五分妒嫉。董梅便用眼光寻那人时,已不见了踪影,也就罢了,董梅心想也许是错觉。

晚霞天边燃烧,院校夜幕中静谧。

晚上文竹在院外的“群英会”酒楼为董梅接风,三大金刚陪同。文竹叫他们先去点菜,文竹陪董梅一会就到。

当董梅一袭白裙进入包厢时,包厢的装修就成了摆设。三大金刚看呆了,以为是云端下来的仙子,惊为天人。

文竹只得咳嗽一声,三人方醒悟,连忙说“请坐,请坐”。主宾坐定后,便招呼服务员上菜。刚开始大家还有点拘谨,酒过三巡便熟悉了起来,董梅以茶代酒。

“适逢董小姐进门,吾等以为是仙子下凡,来错了地。有冒犯之处请见谅。”钱途文绉绉的话让董梅酸得想笑,何向东与任行风跟着附和。

学着钱途样,董梅回道:“乡下女子,何德何能,有劳各位兄台抬举,汗颜不已。贵系美女比比皆是,好几位为君喊破了嗓子,莫让花儿空枝头呀。”

文竹听了这那是董梅呀,是董小宛啊。三大金刚给她如此一说,便不再恭维。边吃边聊,一会儿说起家乡,一会儿谈及足球,一会儿扯起学业。

今日是董梅的接风晏,其实也是文竹的欢送宴。

“文兄,这一别,不知何时再相聚啊?”颇有“西出阳关无故人”似的,钱途说得甚是伤感,端起酒一饮而尽。他们明年才毕业。

“哈哈,兄弟,他乡能相识,故乡能不遇?” 文竹无法,同尽。

“兄弟,有空来看看我们。”任风行杯底朝天。

“一定,一定。”文竹杯底也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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