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就很别扭,班上只有我一个男孩儿,不想在她们面前学女人,但是有这样的想法就唱不好,做出来的东西也不会好看。”秦思哲腼腆的笑了笑,“那段时间是我最迷茫的时候,我爸更坚定了他觉得我是错的想法,后来想清楚了,演员不论男女,自身只是剧中人物的一个载体,舞台上无论是一颦一笑,还是一个眼神,都要符合剧中人物的规定状态。”
一个年仅十五六岁的孩子能说出这样的话,让应如是很是震惊,但是更多的则是震撼。
其实她在拍摄这个纪录片之前,对京剧的了解也很少,要不是姥姥喜欢听戏,她甚至连杜成蹊都不会知道。
之所以决定这个选题,也实在是当初被选题屡次三番的被驳回搞的焦头烂额,心中就想着赶紧定下来吧,交上去的选题材料,也都是她在网上了解的,但是经过这近两三个月的拍摄,她对京剧又有了不一样的理解。
尤其是这群为这个衰落的艺术,仍在努力的时候,那是一种别样的感动。
艺校这边拍摄结束的时候,应如是请三个孩子出去吃了个饭,分别的时候,她认真的将三人抱了个遍,然后认真的对三个孩子说:“你们一定会成功的!”
她说完这话,秦思哲忽然掉了眼泪,他紧紧的抱着应如是,泣不成声。
应如是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一旁的孟西见秦思哲哭了,终于也没忍住哭了出来,陶陶年纪小,自然还不能明白两个哥哥身上承受的那些压力,她学戏,是家人支持的。
陶陶轻轻拉住了孟西的手:“孟哥哥,你别哭。”
孟西有些不好意思的擦了擦眼泪,那边秦思哲也站直了身体,看着应如是被自己眼泪打湿的衣服,也很不好意思。
应如是心中一阵心酸,然后伸出手拍了拍三个孩子的手:“进去吧,以后常联系。”
三个孩子重重点了点头,然后一起走进了学校。
应如是目送着三个孩子进了学校的大门,然后转身,没想到一掉头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正站在自己的车子旁边,也不知等了多久。
“你怎么过来了?”她一阵欣喜,连忙走了过去。
陆斯年含笑握住了她的手:“柏文远告诉我的。”
他们拍摄的时候,常常因为手机静音联系不上,所以,陆斯年就让应如是把其他三个人的号码给他,今天应如是请三个孩子吃饭,其他三个人自然也出席了,不过在饭店门口就分别了,应如是独自开车送三个孩子回学校。
“拍摄结束了?”两人回了车上之后,陆斯年问道。
应如是摇了摇头:“杜成蹊那边总感觉还缺点什么,但是总也想不起来。”
其实杜成蹊那边缺了故事性,纪录片也是需要故事性的,但是因为纪录片最大的特点就是真实性,所以他们也不能捏造,杜成蹊那条线,他们原定的故事性拍出来了,但总感觉缺了点什么,反正没有达到预期。
倒是艺校这边拍的很好,三个孩子身上的各种矛盾冲突都有了。
“算了,实在不行就只能以艺校这边为主线了。”
让应如是没想到的是,就在她们准备结束拍摄,投入后期剪辑的时候,一下子发生了两件事。
第一件,就是“唐派”传人唐文彬逝世,享年八十二岁,这对于大众而言,这不过是一条令人悲伤的新闻,但对于如今已经凤毛麟角的男旦角儿演员而言,这却仿佛预示着一个时代的正式落幕。唐文彬老先生的父亲,是大名鼎鼎的京剧表演艺术大师唐庭生,在唐庭生五十余年的舞台生活中,发展和提高了京剧旦角的演唱和表演艺术,形成一个具有独特风格的艺术流派,世称“唐派”。
唐文彬老先生的离世,在整个戏曲界都是不小的震动。
第二件,唐文彬老先生的离世,在帝都举办了追悼会,从美国回来了一个人,名叫俞原。
应如是本是准备将唐文彬老先生的追悼会拍到纪录片里面,在征得唐老先生的家属同意之后,他们拍摄了唐老先生的追悼会,杜成蹊自然也出席了。
让应如是没想到的是,参加唐老先生追悼会的,有个叫俞原的人,和杜成蹊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追悼会结束之后,俞原走向了杜成蹊:“好久不见。”
杜成蹊微微颔首:“胖了。”
俞原笑了笑:“你倒是瘦了。”
两人寒暄了一阵,俞原主动提出要请杜成蹊吃饭。
到了饭店,点完菜之后,俞原笑着看着应如是他们几个:“你们也坐吧。”
“不用了。”应如是连忙推辞。
“坐吧。”杜成蹊微笑着看着他们四人,“他难得回来一次,一定要好好宰他一顿才是。”
“你们是电影学院的学生?”俞原笑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