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时一切都很平常。
平常的行动,平常的队友,平常的荤段子和平常的祈祷。五十个人中,有两三个人信奉基督教,还有四五个人信奉伊教,常在河边走的人总能将信仰和犯罪之间的冲突完美曲解开来,所以一些人在做着祷告,一些人在闭目沉思。
程属于后者。
他是无神论者,不过有他自己的主义。如果杀人不可避免,那就尽量干净利落地解决他们。这是他过去接受的教条,好像有哪里不对,不过任何事情都没有绝对的正确,尤其是在战场上。
飞行时间大约持续了四十分钟,直升机开始降低飞行高度。
“嘿,程,你有没有觉得今天和往常不太一样?”约翰贼兮兮地凑到他身边。
他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回答,“有。今天起床格外早。”
约翰没理他,继续说,“我总觉得麦克大尉今天是醉翁之意不在酒。”The drinker's heart is not in the cup,程听着约翰美式快餐一样的英语发音表达着和中国古谚语极其相近的意思,心里承认文化大同的世界观。
没人教过他标准的中文发音,别说他的美国养父母,就连亲生父母也不曾领着他牙牙学语。当然了,那是因为印象里他从来就没见过自己的亲生父母。所以他能说一口地道的英语,却只会简单的中文。有老师教过他中文,然而除了一些名言他明白意思之外,其他的对话只能靠猜。句子短了还好办,一长他就犯晕。
可是,很奇异地,他有自己完整的中文名字。从他被送进福利院起,那名字就被发现刺在他的小腿上,笔走龙蛇,力道遒劲,养父母不认识,所以等他念小学后专程找来美国孔子学院教书的老教师,一字一顿地念给他听,“程奕寒。”
他问,“这是什么意思呢?”
老教师翻译给他听,“‘程’是你的姓氏,‘奕’是光明之意,而‘寒’,通常意义上来讲是寒冷。”
他不明白,光明挺好,怎么又寒冷了呢?
老教师像美国人一样耸耸肩,和他说,“这是你父母从前的体会,以后你得靠自己去慢慢琢磨。”
所以后来,他习惯叫自己程。一开始,他被别人叫做“CHAN”,他不喜欢这个发音,黏黏糊糊似是而非,再后来,他要求别人称呼他为“CHENG”,毫不含糊的程。
“不在酒,那在哪里?”程问。
“说不上来。”约翰自己也说不清楚,但是他总觉得,要出事。
“大家注意,马上就到着陆点了!”驾驶员通过扩音器提醒大家现在起进入作战状态。
程忽然明白过来,没有对讲机和耳麦!这两样是团体作战行动中必不可少的工具,重要程度不亚于轰炸型弹药。
与此同时,约翰也反应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