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放了安眠药的杯子离他更近,他却拿了另外一个酒杯给她。
她都没事了,没有服用安眠药的必要了。
这是季维骁脑子里第一个闪过的念头。
他一直都认为人没有什么事,不要随便乱用药。
安眠药也是药物的一种。
“谢谢!”
接过无声无息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酒杯,蓝无忧向对方道了谢。
“嗯!”
季维骁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单音,算是接受了她的道谢。
其实一杯酒并不足以让她倒下,蓝无忧更想喝得熏熏的。
这样更容易入睡。
“飞机要多久才能着陆?”
她一口气喝光了酒杯里的葡萄酒,手握空杯的同时,擦了擦嘴角溢出的酒渍。
“四个小时!”
季维骁刚好瞥见这一幕,沉声回答她的同时目光还不准痕迹地打量她一番。
这么快就把酒喝完了?
别人喝红酒都是小口啜饮,她怎么像喝白开水一样?
“我还要喝一杯。”
她小声开口,空空的酒杯在手心握着。
“随便你!”
季维骁没有喝酒的心思,蓝无忧把整瓶红酒喝完都没有关系。
季维骁说完,从座位上起身。
他走出了头等舱,偌大的头等舱室里面就只剩蓝无忧一个人。
季维骁带她坐在头等舱中心的位置,他一走,孤立无援的孤独感立马爬上蓝无忧的心头。
环绕着空落落的座位,她觉得自己置身于深海的漩涡中央,随时被海浪吞噬卷没。
纵然和季维骁天生不对盘相处不来,但他好歹是一个活人,在身边也有一个伴,她内心那种被世界遗忘的失落感没有那么重。
有时候,蓝无忧不愿意承认,人其实是喜欢群居的生物,喜欢抱团取暖,不喜欢独自面对陌生的环境。
天,她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蓝无忧及时止住了自己四处撒野的思绪。
她怎么可以去期待和留意除了汪逸尘给自己以外的人的温暖?
季维骁刚才的行为,蓝无忧回想起来,心里是温暖的。
他没有在这个时候对她冷嘲热讽,没有对她恶语相向,没有借机对她进行刁难,蓝无忧心里有一点感激,可也仅仅是感激。
深入地去思考,她也是被他威胁过来的。
季维骁捏着她的软肋,她也不是那么甘心。
这一次的婚纱照拍摄不知会面临着什么,她隐隐感觉到不安。胸口像有一阵冷风灌入。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空荡荡的。
出门出得太急,她没有把她的尘带在身上,再一次意识到这个问题,蓝无忧的呼吸再次紧了紧。
意识到自己会再次陷入不可控制的境地,蓝无忧猛然从位置上站起。
发麻的腿还没有恢复如常,因着她大动作的扯动,腿无力支撑起她,身体不稳的人直接往面前的座位扑去。
在脸快要撞到座背的时候,蓝无忧用双臂的力量把自己的身体撑起。
慢慢地挪着,蓝无忧来到了离桌子最近的位置,身体脱力一般在面前的座位重重坐下。
桌面上还剩大半瓶红酒,她盯上了它。
拿起剩下的那瓶红酒,蓝无忧没有用酒杯,嘴巴对着瓶口“咕噜咕噜”喝了起来,那模样活像一个女酒鬼。
红酒她知道,后劲大,但蓝无忧想早点昏睡过去。
意识还醒着的时候,她闭上双眼也睡不着,只会让她越想越多,想的全是糟糕的事情。
自我麻痹的事情蓝无忧没少做,只是分了阶段。
遇到楚天远和关沐兮之前,她常常痛苦难抑,没有一个人能够倾诉。在面上她要装得像个没事的人,她不能让蓝修远为她担心。他知道她所经历的一切,她本可以和他诉说,但她不忍见父亲为她愁白头发的模样。
后来,她遇到了楚天远。蓝无忧一开始对他也是拒之于千里之外,可他一直在自己周围转,告诉她他知道她的一切,把她所经历的一切都说了出来,还告诉他愿意帮她找她的尘。
他说她从很早的时候就调查了她,把所有的事情都摸得清清楚楚。
“不然我为什么要在你身上花时间?”
楚天远说这句话的时候,蓝无忧记得自己当时是沉默。
对方调查她的事情她拦不住,对方知道她的过去也无所谓,这对她来说并没有很大的影响。
“我对你没有其他的意思,我就想帮你。我觉得你相信那个人还活着,他就一定还活着,我很乐意帮你一起找他……”
楚天远说的调查不是假的,从他手中,蓝无忧得到了许多和汪逸尘相似的东西。
他总能给她找到一些与汪逸尘有关的东西,比如和汪逸尘字迹相似的书信和明信片,有某一面部特征与汪逸尘特别相似的照片,还有与少年相似的好听的温润声音。
尽管知道不是真人,蓝无忧也乐于收集。
所有有关于汪逸尘的琐屑物品,她都收在了自己的身边,偏执到无以复加。
楚天远的真诚让她放下了防备,和她对关沐兮放下防备一样。
关沐兮对她的尘有匆匆一瞥的面缘。
光是一个背影,关沐兮就认定汪逸尘是一个很棒的人。
他们都支持她,支持和帮她找人找了四年。
消息并不尽如人意,希望却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