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晗在宫门口与萧徴分开后,就和许均一起回了宣平坊徐府。
府门口,徐丹秀早就等在那里,见到许晗,上前拉着她看了一会,道,
“来,母亲给你准备了火盆,还有柚子叶的水,你泡泡去去晦气。”
许晗失笑,挽着她的手,“娘,我这什么事都没有,哪里就需要哪些东西啦。”
徐丹秀摸了摸许晗的头,执意让她跨火盆,又推着她去净房里沐浴,甚至亲自帮着许晗擦洗。
许晗看着挽着袖子往她身上倒水的徐丹秀,她的母亲,一直把她视为生命般疼爱。
这些年,她们母女也算是相依相靠,休戚与共的。
“你好好休息,外面的事情娘给你看着。”徐丹秀轻声慢语地说道。
许晗咬了咬唇,轻声的将宫里安平公主做的事,还有皇帝的处置悄声的告诉了徐丹秀,说完之后说了自己的想法,
“安平公主虽与我不合,可并没有到你死我活的境地,而且,从永毅侯府世子夫人那里开始,我总觉得安平公主不是那么聪明的人。”
“还有永毅侯世子夫人,光靠两个女子,很难做到这样一个局。”
“就算宫外有永毅侯世子夫人帮忙,可宫里呢?那个荷包的确不是我的,在我离开厢房,到崔海搜查这段时间,是谁将荷包放到了我的枕头底下?”
当时轮值房这边的宫门是关闭的,外面的人进不去,那么放荷包的人,应该原本就在里面。
金吾卫十人小队,一人暴毙,五人倒在炕上生死不知,剩余的就是其他四人,以及陈理带进来的人。
还有就是严太医。
严太医要害她根本不用来这一招,直接将她身份秘密说出去,比什么方法都强。
陈理……
许晗皱了皱眉头,她一直摸不准陈理的态度,这个人和他的脸一点也不搭,太过飘忽。
或许,应该好好查查陈理才是。
“不会是陈理!”徐丹秀不知道帮助安平公主和永毅侯世子夫人的人是谁,但是,放荷包的肯定不是陈理。
她一边帮许晗搓背,一边道,
“这个陈理,你可能不知道,他是武进士出身,从前和齐恒一同在蜀地驻守,后来被陛下给调回京中。”
“这个人不会投靠任何人,只会以皇命是从,也就是说,只听坐在龙椅上那个人的命令。”
许晗深深信赖徐丹秀,既然她这样说,许晗就放心了,她也不想和一个狠毒无比又对她深恶痛绝的人共事。
徐丹秀揉了揉许晗的头发,见她泡的浑身通红,又拿了衣衫侍候着她起身。
许晗有些害羞,丫鬟也就算了,让母亲帮着穿衣衫,好像很奇怪。
徐丹秀不等她害羞完毕,手脚利落的帮着许晗将衣衫穿了,又拿了大棉布帮她绞干头发。
等到母女俩从净房出来是,已经过去大半个时辰,外间许均喝了一盏又一盏的茶,肚子鼓胀。
好不容易见到许晗她们出来,顿时上前笑着道,“否极泰来,否极泰来,以后会没事的。”
徐丹秀斜睨了他一眼,没出声。
许晗也没说话,顿时许均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但让他离开又是恋恋不舍。
“阿秀,我说了晗儿不会有事的……”他搓了搓手,讨好的笑了笑,看向徐丹秀。
徐丹秀斜睨了他一眼,说道,“那和你有什么关系?是人家承恩公世子忙里忙外,帮着查清楚真相。”
她帮着许晗将头发给束好,左右看了看,笑着道,“真是没想到承恩公世子竟如此的热心,别人都说他是纨绔,要真是个纨绔子弟,哪里会这样雷厉风行,不过短短一日,就查出来了。”
她叹了口气,我将郭寻他们撒出去,也就是查了点皮毛。”
“待明日我去福宁寺上了香,就请了承恩公世子来府上吃顿饭致谢吧。”
许晗见徐丹秀这样的上心,顿时心里就有些心虚起来。
她还没想好要不要将和萧徴的事情告诉母亲呢……
许均见徐丹秀贬低他,也不着恼,反而附和道,
“是,是,是……我带了免死金牌进宫,都没派上用场,总算次数还在,下次……”
徐丹秀闻言,板着脸,狠狠的瞪了许均一眼,“你还想着下次?”
许均顿时明白自己失言,于是赶紧描补,“没有,没有,希望永远不要用到这块金牌。”
许晗坐在那里,见许均一把年纪,竟如此能做低附小,可见年轻时候没少受母亲的气。
不过,她是知道母亲的决心的,摇摇头。
“王爷,属下有要事禀报……”
室内的气氛有些尴尬,外头魏廷的声音响起,打破了这份尴尬。
许晗如同见了救星一般,“什么事?赶紧进来。”
“刚刚外头有消息传进来,听说承恩公世子去了永毅侯府,将世子夫人抽了一顿,如今正在拆侯府的房子呢。”
许晗错愕的张着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拆房子?为何要拆房子?
她赶紧套了外衫,又拿了斗篷,急急忙忙的冲徐丹秀道,
“娘,我去看看……”
……
永毅侯府,萧徴背着手,站的远远的,看着小厮们拆房子。
很快,一座院子被夷为平地。
永毅侯府的下人原本是在看热闹的,这会也都纷纷退开,作鸟兽散了。
永毅侯站在那里,又惊又怒,不知如何是好。
说真的,在京城住了这么多年,大家都是世家,有的已经上百年,就算有矛盾,可从来没人和萧徴这样。
一言不合,将人打的没人行,叫的没人腔。
更不会这样不管不顾动起手来。
“世子。”永毅侯决定跟萧徴开诚布公的谈,“这事,我承认是马氏做的不对,怪马家和我们家素日教养无方,让她做下这样的错事。
“只是这事到底是镇北小王爷的事,就算要生气,那也该是小王爷生气,怎世子表现的如此?”
听到这里,萧徴提着马鞭向前走了两步,居高临下的道,
“小王爷是本王的挚友,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赔钱是一定要陪的。”他转着马鞭,一根马鞭在他手里玩出了花来。
说着,手一抬,直直剁向他脑后的一株水桶粗的香樟树。
马鞭呼啸,划破空气带起的暗哑声一止,永毅侯的脸色瞬间跟着发白。
“京城就这样大,低头不见抬头见,日后总要见面的,没必要闹成如此,是不是。”
萧徴懒洋洋抬着手,转着马鞭,说道,“怎么,你觉得我是成心跟你闹么?”
“对啊,我就是成心的呀,谁让你们府上犯到我手里了?”
“怎么,后悔护着马氏了?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马氏吃着娘家饭长大,进了你们家孝敬婆家,上了你家族谱,怎么,现在要丢马氏出来了?”
他低笑一声,看向永毅侯,轻轻吐出两个字,“晚了。”
就算交出马氏,永毅侯府也不要想好,当年霍家的事情,永毅侯府可不是清白的。
远处有呼啦啦的脚步声传来,然后就见到一脸惊慌的小厮带着人过来。
一身蟒袍的三皇子,后头跟着的是永毅侯府的老夫人,还有几个人。
院子里,屋子已经拆了,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院门。
萧徴眯眼看着三皇子他们越走越近,待他们走到院门口的时候,用鞭子轻轻往边上划了两划,
“让开。”
说完又回头看着脸上喜色一闪而过的永毅侯,“一刻钟可是又要到了,银子没有的话,我就让人继续拆下一个院子了。”
他抬起鞭子点了点,“要不,就那座吧。”
永毅侯顺着马鞭指的方向,那是正院……
“你想干什么?这是天子脚下,这是王法之地,不要以为这是你们承恩公府,能由着你为所欲为。”
三皇子被萧徴这一幅完全没把他,没把整个皇家放在眼里的狂妄气的连温和稳重都不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