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声道,“若非你胡闹,谁会对你这样?”
“许爱卿是朕看重的臣子,她对你避之不及,是你上赶着上去让人家踩脸。”
“就连萧徴,你们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可你呢?愣是把人逼的宫都不敢进了。”
皇帝摇摇头,叹了口气,
“也怪朕,对你太过宠爱,纵容,才养成了你这样肆无忌惮的性子。”
“朕总觉着你和纯平既投生做了这皇家公主,就该享受与别的女子不一样的待遇。“
“可朕忘记了,纵容也是会生出暗鬼的。”
他的话里带着几分语重心长,这是他爱了十几年的女儿,到底是不忍心。
“安平,你要知道,就是朕,如今坐在龙椅上,掌着生杀大权,可还是不能为所欲为。”
“你若是以为身为皇家公主,就可以恣意妄为,那就是大错特错。”
他看了看上头悬挂的正大光明牌匾,目光又慢慢的移到安平公主的脸上。
“从古自今,为所欲为的代价就是自取灭亡,前朝就是一个例子……”
“你享受着与旁人不一样的荣华富贵,你就要做与这荣华富贵相匹配的事。否则德不配位,只是自取灭亡。”
他是不会让任何人给皇家脸上抹黑的。
他深深的叹了口气,
“你去皇家寺庙里好好的反省反省吧,如果没反省好,就不要出来了。”
这已经是最轻的惩罚了,皇家寺庙,里头有皇家的长辈在里头修行,将安平送进去,盼望着她能够反省。
如果她真的不能反省,那他也就当没有这个女儿吧。
众人都没想到皇帝竟如此雷厉风行的发作了安平公主。
这样的结果,虽然不是最好的,可也是目前能做到的。
更何况,皇家寺庙不是那么好呆的。安平公主进去想要过日子也是不可能的。
皇帝看向许晗,歉意的道,
“爱卿受委屈了,朕给你十日假期,回去好生压压惊,往后还要好好的给朕办差。”
许晗跪下行礼,口称不敢,又谢过皇帝隆恩。
萧徴本来还想说什么,被许晗给拉了拉衣袖。
至于其他的人该怎么发落,皇帝都交给了徐修彦。
安平公主愣愣的,不敢相信自己以后就要在皇家寺庙呆下去了,她该怎么办?
她还要嫁给萧哥哥,去了皇家寺庙,什么时候回来都不知道,她还怎么嫁?
她不要去!
她越想越怕,拉着皇帝的袍角苦苦哀求,
“父皇,儿臣知道错了,求你不要让儿臣去皇家寺庙,儿臣一定在宫里好好的反省自己。”
“儿臣是鬼迷心窍了,儿臣也是被世子表嫂给怂恿的,是她,都是她给儿臣出的主意。”
安平公主为了脱身,也真是煞费苦心,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永毅侯世子夫人马氏的身上。
在眉儿和白氏之间牵线的是马氏,弄清心散的同样是马氏,就连什么时候动手,都是马氏说的。
她看向眉儿,声音虚弱,恨意十足地骂道,“儿臣不过是驭下不严,这才着了这个贱婢的道。”
“父皇,儿臣知道错了。”
皇帝冷漠的将袍角抽回,淡淡的道,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如果不是你怀了不可告人的心思,又怎么会入了魔怔。”
“你既不想去皇家寺庙反省,也可以,那你就去大理寺大牢吧,你在宫内给人下毒,那就是谋反的罪。”
“你要选哪一个……”
这下,安平公主是彻底的晕过去了。
去皇家寺庙,她如果做得好,还可能出来,可一旦去了大理寺大牢,以后她还有什么名声?
她更没有希望嫁给萧哥哥了。
昏死过去的那一刻,安平公主委屈极了!
许晗什么事都没有,反而是她惹了一身的腥臊。
金吾卫中毒案,就这样落寞,后续的工作徐修彦一手接下。
许晗跟着许均出了宫去,她本是想和萧徴一起出宫的,奈何许均在,她也没办法。
萧徴笑眯眯地道,“你先去吧,我等会还有事,回去让徐姨给你去去晦气,还有东平他们可出了不少力,你到时要宴请他们。”
一应事物,萧徴都和许晗说的清清楚楚。
两人站在一边说着悄悄话。
许均看着前头和萧徴走在一起的女儿,竟有些热泪盈眶。
他的孩子长大了,已经能靠自己做成自己想做的事。
身为父亲,他既惭愧,又欣慰。
人在这个世间,靠自己永远比靠别人来的重要,哪怕那个别人是父亲,是兄长,是夫君。
他惭愧于自己从前一叶障目,如今追悔莫及。
他揣了揣了袖兜里的免死金牌,终究是没能用上。
……
萧徴看着许晗和许均出了宫门,刚要离开,就被乾清宫的太监给叫住了。
“世子,陛下那里让您回去一趟。”
萧徴蹙了蹙眉,他这里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办呢,刚刚在偏殿不是都说清楚了吗?为何还要叫他回去、
天子诏令,莫不敢从,于是他回转身子,回了乾清宫。
从宫里出来后,萧徴没有回去承恩公府,也没回淑阳长公主府,而是带着白灼还有十几个身强体壮,一看就功夫不俗的小厮,手提马鞭,上马直接去了永毅侯府。
他心里憋着满肚子发不出的邪火,不找个地方出出怎么行?
永毅侯府这段时间整个是灰蒙蒙的。
首先,江南弊案查出侯府也牵涉到里面,不过不是很深,不在抄家流放的行列,但是银子却没少罚,面子里子都没了。
再有,世子夫人马氏的娘家叔叔是江南弊案的罪魁祸首,不但如此,就连马氏的父亲金吾卫指挥使的职位也给撸了。
这样,永毅侯爷想找人帮忙都找不到了。
当然三皇子那里他可以去找,只是这个时候,三皇子能躲多远躲多远,怎么可能上赶着帮忙?
永毅侯爷真是头发都掉了一大把,本来就快要秃顶了,如今光亮亮的头皮都露出来了。
侯府的门房因为府里的风气不好,也是恹恹的,侯府牌匾虽还没摘,可也没人上门来了。
门子靠在门边打盹,还没打好盹,就仿佛地龙翻身一样,街面上刮过一阵狂风,朝侯府这边卷了过来。
还没等门子看清楚风里有什么,就见一群人骑着马道了侯府的门前台阶下,门子愣愣的看着。
不知道这些人要做什么,等想要关门的时候,已经是来不及了。
最前头的是白灼,他刚下马就见侯府的门房要关门,顿时一个鹞子翻身,从台阶下跃了上去,一脚抵在门上。
门子们被他一脚给踹倒在地上。
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白灼将门子们扫到一边,然后整整衣襟,就见萧徴从台阶下上来。
萧徴一只手摇着马鞭,一只手背在身后,大步流星的进了侯府的大门,后头的十几个健壮的小厮跟在后头,走路带风。
白灼揪起一个门子,恶声恶气的问道,“你们世子夫人在哪里?”
门房被扫的腿都软了,说话都不成调,“在……在……”
在了半天也没说出在哪里,白灼干脆也不问了,而是揪着门子超里走去,“指路。”
一路过去,侯府的下人都傻了,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不知是被为首的萧徴容貌给晃傻了,还是被一行人的气势给吓傻了。
跟着门子的指引,萧徴去了世子夫人马氏的院子,小厮上前一脚踹开院门,然后直冲进去,揪起了正歪在榻上的马氏,将她扔到了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