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看起来倒好像是一模一样的。”
许均面色紧绷,“这只荷包看起来确实是和臣那逆子所用相通,只是,这荷包上的针线却不是镇北王府所有的。”
“臣府上所用的绣娘都是王妃当年从蜀地带来的。”
说道徐丹秀的时候,许均的面色有些尴尬,他顿了顿,继续道,
“蜀绣和咱们京城的不一样,更何况,臣那逆子被他娘惯坏了,身上的腰带,佩饰等,都是王妃亲自做的,而且绣的也是双面绣。”
说着,他翻了翻荷包的背面,只是普通的绣法。
江陵在下头冷笑,“老王爷,就算荷包不是你们府上的,又有什么稀奇的?这不正是许大人的计策吗?”
“用一个不常用的荷包来装毒药,事发后,撇的一干二净……”
他笑的一脸扭曲,咧着嘴,“锦衣卫的职责识监察百官,许大人自然是监察的对象,我可是知道,最近许大人身边的仆从去买过清心散……”
许均闻言心头一沉,江陵既然敢说出来,那么,许晗必然买过的。
为何会这么巧?
许晗不由得对江陵是刮目相看,他和那个栽赃他的人,还替她想的挺周到的。
江陵得意的朝许晗一笑,然后朝皇帝叩拜,
“陛下,事到如今已经水落石出,还请陛下发落。”
皇帝没有看江陵,“朕已经说过了,此事交给徐爱卿来处理,徐爱卿?”
徐修彦接过那只已经被太医确认过上头遗留下来的确实是清心散,道,
“从这个荷包来看,这件事许大人确实脱不了干系,只是不管许大人还是老王爷,都是有功之臣。
谋反的罪名非同寻常,本官不能这么轻率就给人定罪。
“更何况,事发到现在,已经过去好几个时辰,当时陈指挥使虽没搜查,但现在搜查出来的也不一定就真的是许大人留下的。”
江陵焦急的道,“徐大人,既然您想要押后再审,这许晗也是有谋反嫌疑之人,难不成你还想放她走不成?
难道你忘记当初太祖皇帝曾经下旨凡是私自带兵器和毒药进宫,无论是什么人都要以弑君谋反之罪论处吗?
这许晗明明犯的是死罪,若是轻易饶恕,就是太祖皇帝都不答应。”
没想到姜玲竟然将太祖都给搬了出来,这让在场的人均是始料未及。
许均的脸色非常难看,就是陈理,也是意味不明的看了眼江陵。
一直没说话的许晗终于开口了,她没有理会江陵说要将她下狱的话,抬首看向徐修彦,
“徐大人,这只荷包可不是我的,所谓谋反之罪,不过是欲加之罪。”
江陵冷冷地盯着许晗,阴恻恻地说道,
“是不是欲加之罪等你下了狱,受了和我一样的刑罚之后就会说实话了。”
他举了举白纱布包裹着的手。
许晗指着那只还有药粉的荷包,“不用受刑我也会说实话,江小旗可知道是为什么?”
江陵冷笑,“你还问我,我都要被你们拉去顶缸,更何况严太医可还在这里,他说了这就是清心散。”
许晗点点头,上前捻了捻清心散,在鼻间闻了闻,顿时打了好大一个喷嚏。
“没错,这是清心散,我身边的仆从也确实买过清心散,看来江小旗对我的监察很到位,值得表扬。”
她朝一直未曾说过话的锦衣卫指挥使笑了笑,道,“大人有一个好下属。”
锦衣卫指挥使只是冷淡的看了她一眼,“当不得小王爷的夸赞。”
许晗笑了笑,认真道,“江小旗的监察虽然很到位,可是你遗漏了很重要的一点,今日,我就给你提醒提醒。”
她转向徐修彦,
“徐大人,如果我能说明这件事,还请大人到时还我一个清白。”
徐修彦面无表情的看向她,颔首,“若你能说明白这件事与你无关,本官自然会为你做主。”
江陵面色阴沉地看着许晗,如果他的手还能握起,大约这个时候指甲掐到肉里不自知。
这时候,站在边上的严太医忽然上前道,
“徐大人,臣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徐修彦闻言看向严太医,“讲。”
严太医看了眼江陵,拱手道,“我和蜀地的徐王府有一些渊源,当年镇北王妃,哦不,徐氏嫁到王府后,我就经常上王府。”
“如今的小王爷可以说是我看着长大的,从小到大,但凡她有头疼脑热,都是我过府诊治。”
“这是太医院上下都知道的事情。”
严太医说的时候,上首的皇帝忽然露出了些笑容,似笑非笑的看了眼许晗。
“江小旗说是小王爷下毒,简直就是无稽之谈,因为小王爷本身就对清心散有异常。
刚刚小王爷不过是闻了闻,就打了个好大的喷嚏,大家均是有目共睹。”
严太医话落,在场之人不由得看向江陵,刚刚许晗闻清心散的时候,确实打了个大喷嚏。
这么说来,下毒的事情和许晗是没有关系了。
许晗看着脸色难看的江陵,再慢吞吞地补上了致命一刀,她将手抬起来,伸开,指甲剪的短短的,手指纤长。
只是,刚刚捻过清心散的大拇指和食指指腹已经是红红的,大有蔓延开来的趋势。
她慢悠悠的道,“一旦起了红疹可不会轻易的褪去。”
试问一个对清心散如此敏感的人,又怎么可能下毒?
更何况,如果她强行下毒,那么,为何她身上并无红疹,也没有任何的不适?
江陵这个时候才脸色一变。
徐修彦翻了翻手边的卷宗,闻言抬了抬眼,问,“江小旗,不知你还有何话可说?”
“你说陈指挥使包庇纵容许大人行凶,陛下给了你解惑的机会,只是如今许大人的嫌疑已经解脱,你……”
江陵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道,
“卑职是冤枉的,卑职不过是吃了几块糕点,就被冤枉成这样,陈理一言不合就给卑职上刑,这分明就是想要屈打成招。”
他知道陷害许晗不行,只能想办法给自己脱罪。
徐修彦用他那独特的,毫无起伏的,淡漠的声音道,
“审问时用非常手段,这无可厚非,陈大人并无任何的过错,你对下毒的事情认还是不忍?”
“你是锦衣卫小旗,应该知道,公堂之上,证词作伪,污蔑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江陵闻言,本就软的如一滩泥的腿更是一软,仿佛要化在了地上。
即便是对徐修彦的印象不怎么好,许晗在一边也忍不住心中暗暗啧啧了两声。
怪不得徐阁老都那样了,皇帝还是很看重徐修彦。
门外又有内侍匆匆进来,竟是萧徴在外头求见。
许晗心头微动,萧徴这个时候进宫,难道也是和这件事情有关?先前她就怕萧徴会情急之下乱来。
顿时,心头有些焦急,身形微动,眼角余光看向了殿门口。
萧徴倒是看都没看许晗,径直到了皇帝面前,扑通一声跪下,给皇帝请安,不待皇帝问询,就大声道,
“陛下,宫中金吾卫中毒的事情,臣已经帮你查清楚了。”
皇帝‘哦’了一声,示意他站起来回话,萧徴从善如流的站了起来,站到了许晗的边上。
萧徴和许晗站在一起,一个俊美无双,一个容颜如画,这绝顶的美色竟然让整个大殿都亮堂了几分。
可是偏偏两人连个眼风都没对上。
再加上边上还有一个容貌精致的徐修彦,就连皇上都觉得赏心悦目。
皇帝看了一眼萧徴,“既你说已经查清楚了,那你就说吧。”
只见他转向江陵,毫不客气地开口道,
“江陵,我问你,你能够走到如今的小旗位置,是不是说明你的能力还行?”
江陵理所当然的点头,能够在锦衣卫做到小旗的位置,自然是用了他许多的心血。
萧徴笑道,
“你既是锦衣卫的小旗,听说最近又得了个如花美眷,看起来日子过的是春风得意啊。”
江陵吞了口口水,
“世子这是何意?我的未婚妻和这件事情没有任何的关系。”
“她对我情深义重,用情至深,甚至不图名分,只要跟在我身边,自然是极好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瞥向萧徴,看他的神色。
萧徴朝皇帝微微一笑,道,
“陛下,臣想让安平公主也来听这件案子,不知是否可以?”
皇帝的目光存疑,问道,“安平一个后宫公主和这件事情有什么关系?”
萧徴笑而不语,只道,
“陛下,臣愿意用世子的位置来换安平过来审案,因为安平公主是这个案子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