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曌并不诚心,话似乎是特意说给对方听的,“促成一段姻缘,难道不是一桩美事?说不定还会传为佳话,再说了,自从太平大婚以来,我武家好久没有操办过什么喜事了……我这把老骨头也想找机会热闹热闹。”
于是婉儿明确说:“陛下仁爱,体恤下人,春樱必是感激不尽,魏王也更当尽心尽力。都说千里姻缘一线牵,他二人几世有幸,能让陛下来牵上红线。此消息一出,奴婢只担心宫人们都要春心萌动、不思劳作了!”
最后一句是戏言,武曌听了十分受用,连声笑道:“那你这个女史就好好做个表率,让她们纷纷以你为楷模!也叫她们看看,凡是真正为我办事、为我用心的人,我必然不会怠慢!”
既是鞭策,又是敲打,婉儿岂能领会不出?躬身道:“奴婢对陛下一片冰心!”
贬黜皇嗣五子的制书很快便拟好了,飞一样到了五王宅中。
五王以长兄李成器为首跪地领旨谢恩,听得宣旨的内侍拉得长长的声音,“……皇太孙成器降宋王……恒王成义降衡阳郡王,楚王隆基降临淄郡王,郑王隆范降巴陵郡王,赵王隆业降中山郡王……”回荡在宅子里,分外刺耳。
送走了瘟神一样的内侍,李隆基第一个从大哥手中拿过制书,一眼便认出了上面一手潇洒的飞白出自何人之手,秀媚飘逸的字迹此刻犹如尖刀一般,深深刺痛了他。
刚刚被降为宋王的李成器嗤了一下,“母亲和姨母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足以威慑了许多人,想必内舍人也在其中,为了讨好武氏一族,她也变了。”
二郎李成义淡淡道:“不过一个爵位,我们弟兄不必放在心上,大哥也先不要急于判断,内舍人帮过我们很多,莫说这皇城做主的人不是她,即便她能做了这个主,也会有迫不得已的苦衷,我们何必去苛责旁人事事以我们兄弟为先?”
隆基不说话,默默将制书卷了起来,捧在手上。
四郎隆范一脸无所谓的表情,“郡王也不错,反正都是有名无实,父亲都不被准许宫外开府,我们就更不用想了!呆在这里挺好,锦衣玉食,又不会落人口实,还要怎样?”
最小的五郎隆业叹了口气,政务上的事情他还不懂,但是好端端的从亲王变成了郡王,终归不是件让人高兴的事情。
几个兄弟挨个发言,三郎隆基还是一言未出。
长兄为父,成器对他格外关怀,见他始终心事重重,只当是三弟割舍不下权位,哄着他说:“阿瞒,爵位权势都是身外之物,何必如此在意,竟生气至此……要不,大哥给你击一段新学的羯鼓,你定会喜欢。”
他并不知道隆基在乎的并不是被降了爵,而是心里多了一根刺。
自从婉儿故意将春樱与武承嗣有私一事透漏给女皇后,女皇对春樱疏远了很多,一开始春樱被蒙在鼓里,很是诧异,直到听说了女皇有意将她赐于魏王,这才惊觉被人暗算了。春樱不是不愿意与武承嗣双宿双飞,只是大事未成,武承嗣离储君之位还有一定距离,她不能这么快就不战而退,更重要的是,她十分清楚一旦没了女皇心腹侍女的身份和便利,对于武承嗣来说,她就失去了价值,甚至会变得不名一文,她本就是待价而沽的心态,如今却一下子没了行情,简直形同一场灾难。
而女皇正是看出了这一点,她的身边从不需要任何人安插的眼线,武承嗣显然犯了她的忌讳,春樱也被贴上了背叛者的标签,她说要成人之美是假,清除身边势力才是真。
如此一来,魏王武承嗣只得强颜欢笑,面上感激女皇做成良缘,心中却苦不堪言,他对春樱早有腻烦之心,这下可好,回了府也难得清静了,让人尤其沮丧的是,意图东宫才刚刚有了眉目,一时间让他去哪里寻一个像春樱那般占尽宫中便利的助手?这条线从此便断开了,等同于眼被遮蔽、耳被堵塞,女皇本就善变的心思他将更难去揣测。还在为找不到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 或搜索 热/度/网/文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