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是大不了的事,我能担待。”武攸暨这样回答,一半是为了面子,一半也是为了迁就太平,他在进洞房之前就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天上掉馅饼还独独砸中了他,忧患多过喜悦,他明白必然要付出代价,话已说完嘴角跟不上节奏,平白无故抽了一下,这细微的表情变化被太平尽收眼底。
“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不够好,可是我会对你好,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对你好,不会生气。”武攸暨有些语无伦次,继续往下说。
“你这算是在表白?”太平将目光移到涂满蔻丹的指甲上,极有兴致地赏玩起来,她对情感的漠视更进一层。
武攸暨从未这样近距离观察过她,视线掠过她的面颊、肩颈、手腕,在她心口处上作了短暂停留,喉头吞咽了一下,意识到这可能是一种亵渎,赶紧收心装着环顾室内布置,脑中仅存的意念鼓励他将话说完整,“我很笨,不知道怎么做你才会高兴,你可以直接同我讲,这样就不用挖空心思去猜去想了。”
“那我可真的说了?”太平托着腮望向他,话里有一种残酷的天真,“要我高兴其实很简单,你离我越远,我越高兴。”
武攸暨或许是痴傻了,“哦”一声,站起身来,走到雕花橱柜跟前,抱出一副寝具,“今晚我去隔壁书房,你早些安歇,有什么事就叫我,哦,不对,叫门外候着的婢女,我不来打扰你。”他很认真地做了纠正。
太平轻轻一喝,“站住!”
武攸暨愣了,迈出去的步子还没来得及收回,“公主还有何吩咐?”他依然坚持着称呼她为“公主”。
“表哥这是要向全天下昭告你我夫妻不睦?”太平勾勾唇,“大婚之夜,你我更当做做样子,我说的‘分房而睡’不包括今天。”
武攸暨恍然,“是我疏忽了。”却不知该如何自处,呆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太平有心看他出糗,也不点拨他,打了个呵欠,“成婚真是麻烦之事,起了个大早,又熬到了半夜,我是真乏了。”说完三两下将累赘的头饰卸下,芊芊玉手往前一伸,“劳烦表哥。”
武攸暨稍稍迟钝了一下,慌忙把寝具夹在腋下,大步上前,腾出手去接。
太平看他动作极其别扭,忍不住笑了笑,“你还拿着它们做什么?”
武攸暨已将头饰放在梳妆镜前,同时也从镜中窥见了自己窘迫的样子,有些难为情地笑笑,“方才说过了我很笨。”这才把一直抱着的寝具丢向一旁。
太平侧躺在榻上,用指尖点了点身侧,“这张榻理应有你一半,仅限今晚,过期不候。”
武攸暨一个劲儿摆手,“不敢不敢!今晚我睡地上。”
“那你可想好,地上又硬又冷,若开了这个先例,往后你我同房,便都要在地上度过了。”太平视武攸暨为猎物,还是到嘴了却不想吃的那种,又似猫在戏耍耗子,反正敌弱我强,游戏规则都由我说了算。
武攸暨横了一条心愿赌服输,也不谈尊严和颜面之类的东西,无声淡笑,“没关系,只当多了个为公主守夜的人,我何乐而不为?”
倒也不拖延,动手在太平榻前的地面上铺了一层薄褥,又拿了个瓷枕,和衣躺下。
烛火还在摇曳,他是故意没去吹灭,借着这越来越昏暗的光,他翻了个身,抬眼去看榻上的太平,她不知何时除去的嫁衣,浑圆光泽的肩头从鸳鸯绣被中溜出一小部分,她脸上还带着妆,看上去十分喜庆,尤其是额上的花钿,是一种他叫不出名的花型。
她真美,我的妻子真美,武攸暨的自我安慰有些画饼充饥的意味,他以为今夜定会失眠,却意料之外很快进入沉沉梦境。
听着他的鼻息声,太平既厌恶又好笑,这是嫁了一个什么样的男人?非但没脸没皮,还没心没肺。于是也翻了个身,背向他,却是怎么也睡不着,静夜令她更为机警,她甚至去想象了一下,今日大婚的对象若真是她母亲武太后全力推举的武承嗣,该是怎样一番剑拔弩张、鸡飞狗跳的情形?武承嗣容不下她的傲慢,她亦忍受不了武承嗣的嚣张,同样的野心,一颗便已足够,他们之中总有一人最终会是多余。这样一衡量,武攸暨的好便突显了出来。还在为找不到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 或搜索 热/度/网/文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