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熙总算赶在欧青谨走前把那件夏衣缝制出来。
新皇召见这件事,事先没有听到过半点风声,唯一提醒过她的人,就是赵明韬。这也说明,很有可能就是他搞的鬼。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无法推脱阻止,欧青谨只能跟着徐显一道去。
夏瑞蓓在欧青谨走后的二天来访。她的皮肤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状的苍白,神情落寞,病恹恹的,没有什么精神。进了屋子后就一直半歪在罗汉床上逗达儿玩,连抱达儿她也抱不起。
夏瑞熙责怪她:“为什么不多休养一段时间再来?落下病根子怎么办?”
夏瑞蓓瞟了一眼她身后的两个健妇,讽刺一笑:“有什么法子呢?你不肯来瞧我,只好我来了。”
夏瑞熙心里一动,便笑着让良儿陪那两个健妇下去喝茶,那两个健妇却是笑着给她行礼推脱:“谢欧夫人好意,可是我们夫人身体不佳,王爷特意交代过奴婢们要小心伺候的,不敢去呢。”
夏瑞熙完全明白了,夏瑞蓓是被赵明韬逼着来的,这两妇人就是他的耳目。他等会儿是不是还要来亲自接夏瑞蓓,制造一次见面呢?这样有意思吗?
夏瑞蓓一直呆到天要黑尽才走,果不其然,赵明韬又来接她,还带来一篓子西京城极为少见的凤梨,说是谢过夏瑞熙熬给夏瑞蓓的那锅鸡汤。
夏瑞熙只让长寿陪着他在前厅奉茶,自己却不肯出去。
说她失礼也好,还是目中无人也好,得罪赵明韬,不差这一次。
夏瑞蓓对着夏瑞熙可怜兮兮地说:“二姐送我出去吧?”她的眼睛却是看向那两个健妇的。
夏瑞熙干脆利落的推脱:“天黑了,青谨不在,我不方便送你出去。”夏瑞蓓肯定会受气,但她不可能因为怕夏瑞蓓受气就满足赵明韬的愿望。这种事情有了一次就会有二次。
二天一大早,夏瑞熙就让长寿去见吴氏,说在欧青谨回来之前,她和达儿要搬回去住一段时间。
虽然刘力子隔三岔五地就要让人来看一趟,夏瑞昸也会经常过来,赵明韬亦不敢明火执仗,但一个妇人带着孩子要独立在外面生活,还是有诸多不便。
吴氏自然表示欢迎,把尚夫人住过的小跨院精心收拾了,让夏瑞熙母子住进去。夏瑞熙只带走王周氏和良儿、小竹,其他的人一律留在家里看家。
夏瑞熙前脚刚走,夏瑞蓓又来了,听说她已经搬回了欧家老宅才离去。如此,夏瑞熙总算是摆脱了这种令人烦不胜烦的纠缠。
最不方便的人是长寿,他隔三岔五就需要跑回去老宅把铺子和庄子里的情况汇报给她,还要去刘力子那里打听情况。
五月初七,薛氏总算是带着孩子们回来了。大约是经历的事情较多的缘故,孩子们长大了许多,特别是原来举止轻浮的欧信漾沉稳了不少。薛氏看着却是老了许多。
家里的情况,薛氏是早就知道了的。少不得带着两个儿子到欧青华灵位前伤伤心心地哭了一回,夏瑞熙看着哭得差点晕过去的薛氏,感慨地想,薛氏到底是在哭欧青华早死呢?还是在哭她自己?
等薛氏母子祭拜过欧青华,才到欧信风来拜见嫡母。
欧信风最近这段时间收敛了许多,见了薛氏规规矩矩地行了大礼,又和三个异母兄弟见了礼,看上去颇为进退有度。薛氏淡淡的与他说了几句闲话,既不亲近也不厌恶,夏瑞熙却分明看见她眼里的憎恶。
欧二夫人对二房的见面会很是满意,正要宣布开席,白氏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掩着嘴笑:“大伙儿忘了有个人了,童姨娘还没给二嫂磕头敬茶呢。”
薛氏的脸色骤然一变,正想说不见了,欧信漾却笑道:“三婶提醒得好,是该让童氏来给我娘磕头敬茶的。但是现在么,家里老老小小的等着开饭,就不必了。等明日再说罢,你说怎样,信风?”他笑得温和,那笑意却未达眼里,连姨娘也不愿意称。
欧信风闻言,手指抓紧了衣襟,却不得不回答:“大哥考虑得极为周到。”虽然他是得了老太爷的认可,认祖归宗。但童氏却不曾给薛氏磕头敬茶,也就是说她不曾得到薛氏的承认。欧信漾直接称她为童氏,不称姨娘,却也说得过去。
夏瑞熙看得真切,薛氏是个绵软的,欧信漾却不是。看这副样子,二房的家,已经是欧信漾当起来了,而非薛氏。只要欧信漾不要走歪路,二房还是能过好的,倒是童氏母子俩,以后的日子堪忧。
白氏捋捋头发,笑道:“是,我怎么忘了,童氏的身份是不该到这前面来的。娘上次给她下的禁足令都还未解呢。”
欧青英冷哼一声:“就听见你一人呱噪。”
白氏白了欧青英一眼,伏在薛氏耳边喋喋不休:“二嫂,你不知道,这贱人在梨树下埋了一大包金银珠玉,要不是她那丫头蒲草挟恨说出来,谁也不知道。太可恨了,我瞧着都是你们分家时得的东西。你这回回来了,得好生收拾收拾这贱人,省得乱是一个贱人都妄想往高处爬。这妻是妻,妾是妾,可不能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