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提前一天来到了咸阳桥。
他是来送别好友郑佳去龟兹镇折冲府去当果毅校尉的。
直到目送郑佳离开,温柔都想不通,郑仁泰为何会把自己的嫡孙送到龟兹镇这个危险的地方去当什么果毅校尉。
如果是别的折冲府,温柔还能理解,龟兹镇的折冲府当果毅校尉又能有什么样的前途呢?
再加上郑佳这个人别看诗词歌赋都能舞弄一下,然而,身为将门之子,他自幼就非常的讨厌练武,却对侍弄花花草草的非常上心。
真不知道郑仁泰把郑佳送到龟兹是不是报着跟英公一样的心思,都是恨自己的亲孙子不死。
才为郑佳默哀了片刻,他就想起父亲塞给他一份奏疏,要求他第二天交上去的事情。
然后,他的面皮就微微抽搐一下,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好没有意思啊。
因为偶感风寒的原因,温柔没有坚持回长安,而是在咸阳桥边上寻找了一家客舍,要了一间静室,准备在里面痛痛快快的睡上一整天。
咸阳桥边上的客舍很多,主要是这里的风景极好,加上人们普遍在咸阳桥送客,所以,温柔就选了一间能看到咸阳桥全貌的房子。
他真的很想知道云初是如何保证他在三十步内无敌于天下的。
以前,有人说云初从万军丛中突围出来,算的上是一员悍将,这一点温柔相信,因为他从卷宗里看到过关于云初突围的战斗描述。
先是火牛,后面是发疯的骆驼,他们跟在火牛跟疯狂的骆驼后面冲杀进敌阵的,而且,在他们发起冲锋的同时,丁大有的商州折冲府也同时向另外一个方向冲锋。
所以,云初的同僚死光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云初杀透敌阵能活下来也算正常。
后面的一些流言就不可信了,什么叫云初在十万大军中前后冲杀,杀敌无数这才得脱?
什么叫云初在十几万突厥大军中所向无敌,硬是把敌人杀的血流成河,这才从容撤退。
当然,还有云初一个人就杀退百万突厥人的话就更加的没办法听了。
明天,温柔准备好好地近距离观赏一下云初的无敌身姿,如果他真的能做到三十步之内能破天下所有军阵的事情,温柔就准备一心一意的帮他,因为,这样的人的前途,实在是太他娘的远大了。
让店家准备了一些小菜,温柔就一边喝酒吃菜,一边在咸阳桥边的草市子上寻找云初的部下,他觉得这应该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当温柔看到一个扛着巨大草把子,上面还插着很多糖葫芦的小贩,他就愉快的喝了一杯酒,这家伙绝对是云初那些极为隐秘的死士部下。
要知道,糖葫芦本来就是晋昌坊才有的特产。
一个坐在桥墩子上的壮汉,进入了温柔的视线,这家伙背着一张芦席,从芦席的模样来看,里面至少藏着三把以上的唐刀。
温柔就再喝了一杯酒。
一个身材肥硕的红衣女人摇着一个粉色手帕靠在一个小门上,温柔从未见过如此膀阔腰圆的女人,从她胸口那个鼓腾腾的巨包就能看出,这根本就是他娘的一个男人假扮的,谁家女人的胸口有人头那么大?再说了,这个女人下巴发黑,还有喉结,真当所有人都是瞎子吗?
温柔看着这个女人原本喝不下去酒,最后,还是闭上眼睛,喝了一杯。
在桥头卖竹竿的人,应该担负着拒马的责任,所以,他的竹竿斜斜的靠在墙上,只要稍微拨弄一下,那些一头很锋利的竹竿,就会倒下,与架子形成一个很好的拒马,可以封锁桥头。
温柔不断地打量着外边,一边不停地喝酒,等酒喝的多了,他忽然就对云初此次行动非常不看好。
因为,他不仅在人群中发现了云初的人,还发现了很多探头探脑的人,甚至还发现了几个明显带着吐蕃人特点却穿着唐人衣衫的男子。
他能发现云初的人,没道理,那些探子不会发现。
此时此刻,他真的很想叫停云初的行动,危险不说,成功的可能几乎没有了。
不过,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晚了,这个时候,没人能找得到的云初。
就在温柔以为云初已经隐藏在暗处,开始进行行动前最后的准备的时候,云初的人却在太医署,认真的研究着一个满身伤痕的人。
自从何医判跑路去了柳州,至今杳无音讯之后,要是遇到有很多,很大伤口的人,云初就成了这一行的权威。
喊云初过来的人是太医丞,这可是太医令之下的两个高官中的一个,虽然品级不高,与云初的从六品持平,地位却远不是云初这个从六品万年县丞能比拟的。
这样的一个地位,职业特殊的人,即便是直面三品宰相,也休想让他弯腰。
“云医正,此人身上的外伤,可以用缝合之术吗?”太医丞傅九鼎见云初迟迟不动手,就发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