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之后,将军顾万生从他的营里急匆匆的赶来,到近前后立刻行礼。
拓跋烈拜了拜手示意他不用行礼,然后问道:“今日攻城的战事,你怎么看?”
顾万生道:“回大将军,城防坚固,武器齐备,兵力也足,所以如此强攻的话,怕是难有成效。”
拓跋烈问:“若我把攻城的事交给你,你如何做?”
顾万生道:“土工。”
他指了指阳梓城方向说道:“如今气候转暖,地已化冻,土工完全可行,今夜属下就阻止兵力向阳梓城挖沟靠近。”
他大声说道:“阳梓城虽然有护城河,但河道不算太宽,可分兵往上游去,用土袋将护城河截断,让水过不来。”
“然后这边的壕沟多挖一些,将主攻方向的护城河河水放出来,如此更有利于兵力施展。”
“若将来要用到楼车和攻城锤,放掉这一段的河水,也可利于器械靠近城墙。”
“这样做唯一的缺点就是耗时间,大概需要多日才能完工,而且,两翼兵马在封堵河道的时候,兵力损失也会很大。”
拓跋烈听到这,看向拓跋宁休:“学到了吗?”
拓跋宁休俯身:“孩儿记住了。”
拓跋烈说道:“攻打这样的坚固大城,用人命堆没有错,但看要怎么去堆,今夜开始,你跟着顾将军去学习土工战术。”
“是!”
拓跋宁休俯身一拜。
到了夜里,顾万生召集起来队伍,让那些冬泊人和孤竹人挖沟。
所有的沟都不能是通向城墙那边,要像蛇爬一样蜿蜒着挖。
而且沟的深度,要让人能弯着腰跑起来,不能太浅。
城外,一时之间尘土飞扬。
城墙上,林叶举起千里眼看着外边,在重弩的射程之外,那边火光冲天。
火把照耀下,密密麻麻的人正在干活,烟尘像是浓雾一样。
封秀放下千里眼,他忍不住有些担忧。
“大将军,看来拓跋烈是想把壕沟一路挖到城下来,他们人多势众,这样挖下去,只怕用不了几日就会把沟挖通过来。”
他说:“如果我是拓跋烈,我会先去上游把通过来的水路堵死,然后分兵截断城南这一代的河水,多挖壕沟,把主攻这一面的河水放掉。”
说到这,他举起千里眼又看了看:“如果他们靠近城下,以大的盾牌盖住壕沟,他们在沟中继续深挖,甚至可能从城墙下挖进来,虽然说可能不大,但也不得不防。”
林叶问:“你既然已经看破,那你觉得如何应对?”
封秀道:“他们挖,我们也挖......在城墙内挖出来一条隔离沟,这样,如果他们真的打算是挖地道进城,出来就会被堵死在沟中。”
林叶点了点头。
护城河的水,是城北一条大河引流过来的。
如今阳梓城被四面围困,护城河的上游并没有兵力驻守,就算有也没意义。
拓跋烈不在乎那些叛军的生死,大可派兵拿人命来填那护城河。
“大将军。”
封秀道:“一旦他们真的能把河水放走,到时候兵力施展开,被攻上城墙的可能也很大。”
林叶点头。
封秀又道:“属下觉得,不如先用沙袋,将城墙上隔开,以三丈距离为准,隔断之后,就算有的地方被敌人杀上来,有墙隔着,他们也不可能迅速扩大强占的范围,而我们还能调动兵力把他们压回去。”
林叶嗯了一声。
封秀是大玉歌陵武院的精英,要说在出奇制胜的谋略上,他的鬼点子一定不如林叶多。
但是在这种明面交锋的攻防战中,他所学到的东西,足够让他做出正确的判断。
封秀道:“还需准备火攻,最好距离能远一些。”
他指了指城下:“如果叛军不计代价,将壕沟挖到城下,他们的云梯戳在壕沟里,我们再想推倒也没那么容易了。”
他忽然想起来,之前弓箭手放箭之前,林叶让弓箭手蘸一下粪盆的事。
“大将军,我在想,要不要收集城中的粪便,全都扔进护城河里?”
他说:“虽然不一定十成十的有用,可只要有用,就可能会出现扭转战局的情况。”
林叶笑起来。
他问:“歌陵武院有教过这样的打法吗?”
封秀笑着摇了摇头:“那倒是没有,不过领兵之人,征战一生也要学习一生,我跟着大将军也有好几年了,我就算再是个正经人,也......”
说到这看了看林叶,然后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林叶道:“这种战场上的事,我不如你,所以下次有什么想法不必犹豫不决,直接与我说就是。”
他回头吩咐道:“庞大海,把武凌卫的战旗拿过来,交给封将军的亲兵,从此刻起,南城这边的兵力由封将军指挥。”
林叶道:“我给你助威。”
封秀:“大将军......”
林叶一摆手:“不必推辞,拓跋烈亲自率军的主攻方向是你在挡着,这个事,过多少年都可以吹牛皮。”
他说:“这个牛皮,我吹不来,但我可以帮你吹的更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