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孤却总觉得不太对劲。当年叔孙通曾说过,争天下之时,诸生无用,当以斩将骞旗者为先。如今天下三分,征战未休,太子一心效儒者从容揖让之礼,能应付得来吗?”
孙夫人沉吟片刻,低声说道:“太子是储君,不是大将。再者,前有邓禹,今有陆逊,皆是饱学之士,百战名将。有如此贤臣辅佐,王兄大可不必担心。”
孙权哼了一声。“陆逊小孤两岁,孤百年之后,他只怕也垂垂老矣,焉能辅国。”他摆摆手,结束了这个话题。“幺妹,费祎之死疑点重重,恐非吕壹所能查明,你暗中查访,争取早日找到真凶,好给诸葛亮交待。虽说诸葛亮不是刘备,可是他也要给蜀汉君臣一个交待,对吧?”
孙夫人躬身领命。
——
曹苗与孙鲁班回到解烦营时,孙夫人还没回来。
得知费祎自杀,用的还是孙夫人的箭,曹苗与孙鲁班一样,惊愕莫名。不过他与孙鲁班的慌乱不同,他迅速得出结论:这恐怕是栽赃陷害。
要么是费祎自杀,要么是其他人暗杀,但目标一致,都是孙夫人。
对其他人陷害孙夫人,鲁弘等人都能理解,可是对费祎陷害孙夫人,她们有点想不通。
曹苗说,费祎答应郑廙的条件可能有水分,超出了他的职权范围,这件事如果捅到诸葛亮面前,他肯定要承担责任,而这责任是他根本承担不起的。
与被处死相比,自杀谢罪未尝不是一种选择,而栽赃孙夫人则是呼应吴国文武的心思,里应外合,成功的可能性更大。一旦吴王迫于内外压力,压下了这件事,费祎本人的责任就会被掩盖住,还能享受死后哀荣,子弟因此入仕。
吴国文武乐见其成,解决了一个心头隐患。
唯一损失的就是孙夫人。不管费祎是自杀还是他杀,逼死盟国使者这件事,都足以让她翻不了身。
鲁弘、孙青等人听了,黯然神伤。如果孙夫人被赶出解烦营,她们这些人都不会有好结果。最着急的就是孙鲁班,她来回转了两圈,咬咬牙,决定进宫去找父王孙权求情。
刚走到宫门口,孙夫人出来了。听了孙鲁班的转述,孙夫人很意外,却没让孙鲁班进宫,将她带回官廨,又叫来曹苗、鲁弘等人,在堂上就坐。
孙夫人对曹苗说,你说费祎自杀谢罪,并嫁祸于我,有什么依据?
曹苗摇摇头。我没依据,只是觉得有这个可能。郑廙也说了,费祎既非刘备旧部,亦非诸葛亮的故交,他原本是刘璋的部下。这几年,诸葛亮当权,以法治国,排除异己的事屡有发生,就连亲信马谡都难逃一死,费祎犯了这么大的错,又岂能幸免。
既然必死无疑,何不冒险一搏,至少还能为子弟留条后路。
当然,费祎最后的愿望能不能达成,主动权不在他,而在吴国君臣。如果吴国君臣能一致对外,认定费祎就是畏罪自杀,诸葛亮远在千里之外,也没什么办法可想。
以目前的形势而言,让诸葛亮放弃北伐,转而和吴国交锋,可能性微乎其微。
孙夫人沉吟片刻,又问道:“纵使如此,那费祎所用的箭又如何解释?难道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早早的做了准备?”
曹苗眉头紧蹙,苦笑不语。
“曹君,你能不能动用你的力量,助我一臂之力?”孙夫人不紧不慢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