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林氏虽然这样说,却没有再打邹襄一下,反而将邹襄的手握得越来越紧。
崔祯静静地看着邹林氏和邹襄,他努力地回想在哪里见过邹林氏,直到现在他隐隐约约想出个大概。
崔祯等邹林氏哭声小了一些才道:“族姨母帮我母亲在陕西管着一处宅子。”
邹林氏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点点头道:“侯爷想起来了。”
崔祯眉头微微皱起,他看向邹襄:“我记得我与母亲一起回林氏族中时,在那宅子里住过。”
那时张氏小产,母亲心中不快,于是从林氏族中选几个丫头来给他做妾室,他开始不肯,推拒了几次,后来耐不住母亲一遍遍地在耳边说道,他也就收了个丫头,他依稀记得那丫头生得很温婉,颇懂礼数,还算是得他的心。
母亲将那丫头带回了京城,他知晓张氏会安排妥当,也就没有再理会这件事,直接回去了大同,再后来,他匆匆忙忙回了一趟京城,听说了妾室孙姨娘怀了身孕,一个丫头伺候不周让孙姨娘小产了,孙姨娘将那丫头打了一顿,那丫头惊惧中自己上了吊,尸身被人抬出去埋了。
难道邹襄是孙姨娘的孩子?不对啊,他许久没去后院,但孙姨娘还好端端地在侯府之中。
这时候邹林氏的声音响起来:“侯爷想不起来她是谁了吧?她叫姚清,我那年跌断了腿,多亏清丫头在身边侍奉,我很喜欢她,谁知道你母亲来了族中,看准了清丫头,说她的身段好,好生养,就算生不了儿子,生个女儿为侯府冲冲喜也是好的,我自以为在你母亲面前能说上话,却被你母亲怪罪,说我不懂得恩情,枉她待我如此好,既然是我看中的人,她还能薄待不成?
你母亲拉着清丫头说了许多话,清丫头竟然被说得动了心,我知道清丫头的心思,她家乡在大同,父亲就是在鞑靼入侵时死于战乱中,她钦佩侯爷您,觉得侯爷您是个英豪,答应只要侯爷喜欢她,她愿意去京中。
那姨娘可是好做的?我盼着这事不成的,没成想侯爷那晚吃了酒,偏留下了清丫头。
后来清丫头跟着你母亲去了京城,我再见到她时,她大着肚子,手脚满是冻疮,一路乞讨着回了陕西,由于她之前受了伤,又如此奔波,几乎耗尽了全身的气血,已经奄奄一息了。
我听清丫头讲在京中的经历,这才知道您的夫人张氏,空有贤良名声在外,实则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清丫头说被人帮衬也算是死里逃生,她再也不会回侯府,更不让她的孩儿被侯府知晓,否则必然逃不过张夫人的毒手,我这才将她安置在乡下,又请郎中前去给清丫头诊治,可……太迟了,清丫头身体太过虚弱,生下孩子没出月子就去了。”
邹林氏说着看向邹襄:“清丫头去了后,我托人养着襄哥儿,又依着清丫头的意思,没有告诉任何人襄哥儿的父亲到底是谁,从人伢子手中转了一圈,将襄哥儿正式接到我身边。”
邹林氏想到清丫头的经历,再次抬起头来:“侯爷是不是也想知道清丫头是如何死里逃生的?那要从张夫人那歹毒的计谋说起,若非清丫头亲身经历,真的很难想象,您的夫人张氏居然那般厉害。”
崔祯眼睛一缩,脑海中却是张氏温婉的模样,他没有打断邹林氏的话,让邹林氏继续说下去。
邹林氏道:“清丫头随着你母亲到了侯府之后,张夫人将清丫头叫过去仔细问了清丫头的身世,张夫人看似十分可怜清丫头,还与清丫头说,等侯爷您从大同回来就抬她做妾室,侯爷不在府中时不声不响地收了她,不免让她委屈,好歹清丫头也是林家带来的人,要让其他妾室知晓清丫头与旁人不同。
张夫人见清丫头伶俐,就让清丫头前去照顾孙姨娘。清丫头说,孙姨娘怀相不好,是因为有人夜里扮鬼惊吓孙姨娘。
清丫头亲眼看到那扮鬼之人跑去了赵姨娘院子里,这种事非同小可,清丫头就悄悄禀告给了张夫人,张夫人让清丫头不要说出来,如果下次再看到了扮鬼之人,就前去禀告。”
邹林氏说到这里微微停顿了片刻,抬起眼睛看向崔祯:“清丫头照张夫人的意思做了,张夫人带着人大动干戈前去孙姨娘院子里抓人,果然在孙姨娘院子里发现了一件白色长袍,侯爷可知这桩事?”